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一二章 【見鬼】(1/2)
卻也說這文德殿前,有司宦官正在唱名,也就見得陳東一臉肅然的等著點卯,而王黼?yún)s是一臉悠閑的左顧右盼,十分的不以為然。
不久,也就見得身旁一個六品的監(jiān)司聽得唱名之后,便也匆匆出列要大慶殿行去,經(jīng)過王黼身旁時,便也按照以往的習(xí)慣,與王黼拱了拱手。以王黼以往的身份,自然不需要用正眼去瞧這等評級的官員,不過如今怎么說都是虎落平陽,便也輕輕點點給了個面子。
也在這時,他這般做派,自然叫一旁的陳東瞧在眼里。陳東當(dāng)初敢上書參了王黼為“十四賊”,自然不會瞧他順眼,如今見他還是這番趾高氣揚的表情,更是氣就不打一處出來,當(dāng)即便也冷哼一聲,將袖一甩,往一旁挪動了兩步,似乎是要暗暗表達不屑與王黼這等人為伍的意思。
王黼瞧了陳東模樣,不由好笑,便也伸手一捋胡須,故意側(cè)頭道:“少陽今日,可是又要參賊?”
陳東表字少陽,不過這表字歷來只有親近之人才可稱呼,于是陳東聽來,更是瞪眼瞧了瞧王黼,又往邊上行了一步,也不答話,只有怒目而視。
陳東當(dāng)初領(lǐng)著太學(xué)生們參倒的“十四賊”,雖然在聲勢上很是轟轟烈烈,趙桓也做出了姿態(tài),該貶斥的就貶斥,該削官的就削官,該流徙的就留徙。只不過如今叫人看起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很有自罰三杯式的效果,就比如說對王黼的處置便是如此。
所以王黼這一問,無疑就是踩著了陳東的痛腳,自然有了這般反應(yīng)。
王黼瞧了一笑,便再次捋了捋胡須,偏頭一想,突然低聲吟道:“三千年古今,俊杰幾何。仁孝忠義,赤條條青史留名!觀子罕拒寶,楊喬不食,徒耗幾多筆墨,只留后人嘆息。縱有經(jīng)天緯地之能,無德豈可匡扶社稷。有道是,道中義理若敗革,怎奈富貴動人心。寶馬金鞍須快意,管它冬夏與春秋。”
這王黼一吟,陳東臉色就變了,待王黼將這非詩非詞的長句吟完,陳東的一張臉竟也漸漸泛起了青來。
而王黼?yún)s是視若無睹,捋了捋胡子,又接著道:“萬萬里河山,金甌圓缺。禮智信恥,光禿禿空談?wù)`國。看嬴政焚書,敬瑭侍父,讀史壯懷激烈,握拳無力縛雞。仗義從來屠狗之輩,有財方能兼濟蒼生。卻笑看,我自行事心無愧,牢騷太甚愁斷腸。實干興邦強國祚,功過自有后人書。”
吟罷,王黼便也來斜眼看看陳東,笑問道:“少陽可還記得此聯(lián)?”
聽此一問,陳東的臉色更是灰青,他如何不記得此聯(lián),正是當(dāng)年黃杰尚為茂德帝姬駙馬時,他受人指使拿了上聯(lián)去羞辱黃杰,結(jié)果卻被黃杰用下聯(lián)反殺打臉的一副長聯(lián)。
瞧見陳東如此表情,王黼倒也不用聽他回答,便也笑道:“好一個橫批,空談?wù)`國,實干興邦,想不到黃杰黃子英竟有如此先見之明,快哉!快哉!”
“爾……”陳東當(dāng)即氣得就要暴跳,可當(dāng)他猛然張口想要痛罵王黼之時,卻是猛然醒悟如今身在禁內(nèi),自然不敢放肆造次。并且,陳東眼眉一動,倒也下意識的想到了這次他得以上朝所謂何事,不由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胸襟,確定那物還在之后,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便也絲毫不去理會王黼拿對聯(lián)惱他的事情。
不過王黼顯然是別有用心的,將如此都沒把陳東弄得跳腳,便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卻是從袖中摸出了一塊牙板,低聲又道:“少陽可知,如今太上南狩未歸,陛下焦急,今日朝會將你我二人召來,怕是就為了此事啊!”
陳東聽了,頓時臉色一變再變,就感覺胸前之中宛如擂鼓一般,扭頭看著王黼好似見鬼了一般。
他這般表現(xiàn),當(dāng)真是見了鬼,因為今日趙桓專門召他上朝,為得正是此事。七月末時,由于趙桓幾次去旨催促太上皇還朝都是未果,陳東便也大著膽子,以太上皇南狩未歸之事向今上趙桓上書道:“今日事勢之急,殆有甚于北敵者”、“江浙之變,蕭墻之禍,不可不慮!”
因為這陳東乃是當(dāng)初帶頭鬧出“十四賊”的領(lǐng)頭之人,趙桓又是懦弱無主見的性格,見了此書之后竟也頗為重視。
而實際上,趙桓對自己的親爹也是有意見的,且不說當(dāng)初是他是被逼著繼位做了替死鬼,在東京城解圍之后,但給他得知親爹在鎮(zhèn)江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以后,便與身邊的鄭望之、李棁和李若水等人親近之人明確表示“道君意不可測”、“朕自道君在外,我食不安!”
于是,他與親爹針鋒相對,金軍一撤離東京城下,他就果斷降旨天下各州縣“令依靖康六年正月十五日之指揮”(他繼位后截至日期),并去詔鎮(zhèn)江要求太上皇在鎮(zhèn)江“除教門事外,余并不管”。
并且,在金軍完全撤離宋境,宋軍重新鞏固邊防之后,趙桓幾次去詔擺出希望太上皇早日還京的姿態(tài),結(jié)果趙佶卻是屢次借故拖延,也就使得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不能妥善解決這個問題,這親爹復(fù)辟自己親兒子的事情就得在他父子倆身上來演了。
這當(dāng)初是頂缸的也好,替死鬼也罷,不管怎么說趙桓如今總算是把金軍圍城的危機給妥善解決了,更也嘗到了身為人君和帝王的滋味,如何又可能將手中的權(quán)利又交還呢。
所以,這幾日他幾乎都是寢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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