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蜀道難 第二百八一章 【餞行】(1/2)
六月初一,辰刻時吉。
黃杰這次算是奉旨遠行,所以出門的排場倒也不能弱了,別的不說光是黃州路水陸水軍轉運使黃和御敕官道使黃的大旗便讓不太懂得大宋官場規矩的百姓給瞧得又驚又喜。
當然,這黃州水陸隨軍轉運衙門的正主兒還是姚政,只是官旗一般都不會把個副字寫在上面,再說“御敕”這兩個字也不是隨便上面輕易就敢寫在旗上的文字,二者相加自然唬得不少人認為黃杰這是直接不用科舉就做了大官。
甚至對于許多至今仍然滯留在黃州的流民而言,黃杰就算真當了大官也是理所應當,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所以,得了消息的黃州老幼,這日天光才亮也是早早就聚集到了西門,甚至城中數十庶老(庶老兼指士人告老退休者與庶人之老者)也早早來到西門旁的腳店里坐了,只等到時與黃杰餞行,好壯壯他的聲勢。
此外,一直以來都是偃旗息鼓的城內外各家寺廟和道觀的人馬,也連夜在西門內外搭好了架子彩臺,主動攬下了行前祭神的活兒。
這宋人有行前祭神的習俗,如蘇軾便在《泗州僧伽塔》詩中有云:“我昔南行舟系汴,逆風三日沙吹面。舟人共勸禱靈塔,香火未收旗腳轉。回頭頃刻失長橋,卻到龜山未朝飯。至人無心何厚薄,我自懷私欣所便。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順風來者怨。若使人人禱輒遂,造物應須日千變。“
不過蘇軾的話里意思可不是單說祭神,反是抨否祭祀求安之說的荒謬和虛妄!
你看,他說欲行舟去汴,卻遇逆風難行,舟人共勸祭神,香火未盡風既變,便也逐了心意。可卻發現“我自懷私欣所便”,便想到耕者勞作時喜雨。收割時便欲天晴,你順風時他人便是逆風,可若祭神當真神能逐了所有人的心愿,豈非“造物應須日千變”?
自從娶了蘇廿娘。又接收了十車陪嫁之物后,黃杰自然對蘇軾和蘇澈兩位的文集詩集研讀細致,自然是讀過這首詩的,但卻并不在意這黃州的佛道兩家這般善意之舉。
畢竟,自從上次在政和二年的臘八他拋出了《臘日論》后(詳情見卷二之138章、139章)。可是把黃州三大寺院定慧院、承天寺和安國寺得罪了個通透,幾次三番都要尋機來找他理論,雖然不知道后來為什么偃旗息鼓不再上門招惹,黃杰倒也大量的與他們來個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去年的臘八他在安慶城下,也沒再次貼出《臘日論》找事,或許佛門會將此視作黃杰退讓的舉動。
不過,當時的黃州道門也是擺出了作壁上觀的姿態,可如今卻是主動出擊來接下這等差事,當然黃杰有些好奇。便也悄悄讓了福壽前去打聽,才知道這佛道兩家這次出場居然不要錢。
反正,這種行前祭神的習俗,黃杰也不敢拒了,便也只能由著他們。可就在他出了家門,來到西門之前時,卻赫然發現門前佛道兩家的彩臺上擺出的受祭神有些不太對勁,具體應該說是佛門擺出的受祭神有些不太對勁。
這首先要說,宋時的行神主要可以分為陸地行神和水上行神兩種,其中陸地行神有梓潼君、五通神、紫姑神等。水上行神有龍王、東甌神女、靈顯侯等。
然后黃州道門祭出的正是梓潼君,這梓潼君正好就是為蜀道行神,據北宋《太平寰宇記》等書記載:此神姓張,名惡之(一作亞之)。晉人,居蜀之七曲山,后“戰死而廟存“。傳說唐玄宗、唐僖宗奔蜀時曾得其護佑,故封其為“濟順王“。宋代又因其傳說幫助宋軍平定王均、李順之亂,故在咸平年間被宋真宗封為“英顯武烈王“。同時,道教將其視為文昌司祿帝君。奉為主宰功名、祿位的神。
只是佛門祭出的卻是一個手持金剛杵做怒目下劈的姿態,身著全套宋甲的菩薩像,黃杰之前叫福壽前去打聽時,佛門的人還沒擺出這尊像,如今猛然一見卻是想不起這菩薩究竟是誰,只得讓人問了,誰知卻回答說是韋陀菩薩,便也叫黃杰驚訝了。
這當初跟師尊朱桃椎行走之時,他聽過有關佛門的典故,據說這天下佛門寺廟中的韋陀塑像有三種模樣,分別代表不同的含義:其一、韋陀雙手合十,降魔杵橫在胸前,這也表示合十歡迎外來的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這是十方叢林寺廟標志之一;其二、手中的降魔杵是觸地而立,降魔杵觸地是暗示這個寺院資金、物資雄厚猶如大地,能夠承受外來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也是十方叢林;其三、韋陀的降魔杵扛于肩上,表示此寺為子孫寺廟,不歡迎外來的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
可如今,黃州佛門擺出的韋陀像卻是穿了一身宋甲,還手持金剛杵做怒目下劈的姿態,就不知道他們這是想干什么了!
且也不管他們想干什么,車隊到了城門外,只見曹知州、陳通判為首,三十余身穿舊官服和壽常服的庶老隨列在后,黃州府衙各司主管在末的大票人馬就在城門前擺了宴臺,備下了水酒,這可是十分正式和隆重的餞行儀式!
祝詞、飲酒、正衣、扶轅,餞行儀式竟也比得州官升遷,更有胡玉揚聲念出一篇駢驪文,細數黃杰賑濟災民、義贈糧秣、出資修葺官道、收復太湖縣、回遷百姓、開辟回龍山茶場安駐流民等等舉動,如今又得了官家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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