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變化(1/2)
高闖有些意外:“咱們認識?”
司機道:“我叫王棟,比你低一屆,也是唐老師的學生。”他語速飛快:“你走丟的事全廠都知道了,唐老師一到寒暑假就去找你。北泰找不到就去周邊縣里、鄉里……竟然叫我遇上了,我說闖哥,你這幾年上哪去了?那時候到底是你離家出走,還是怎么個事?”
高闖腦中浮現出了母親的形象。那是個斯文、安靜、充滿了藝術氣息的知性女子。他記得母親從不愛去人多的地方,就連商場都很少涉足,真難想象她風塵仆仆地滿世界受挫。
“意外。”高闖說。
王棟斜眼打量著高闖:“闖哥,你如今混得怎么樣?”他看了看高闖身上的一副,料子很差,做工更是粗糙。不過再看他穿著皮褲,腰里扎著手掌寬的皮帶,尤其是那雙棕色的長筒靴,似乎也算是一種風格。
這種風格有些像是搞藝術的,又有些像是道上混的,叫人捉摸不透。
高闖道:“還行。”
王棟咧嘴笑了:“闖哥,你也太酷了。唐老師見了你不知道得有多高興呢!”他說完突然嘴一抿:“你回來了,唐老師總算有個依靠了。”
高闖聽這話心中一顫,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王棟比高闖小三歲,就住在高闖斜對面的單元樓里。想當年高闖也是紅星一中的學霸,從不在院子里玩,所以兩人沒有交集。他回來之后,人也從一米七長到了近兩米高,胳膊比人家大腿還粗,就跟施瓦辛格似的,誰還能認得出?
不過兩人終究有紅星子弟的情誼在,王棟又是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把天聊熱了。
“如今廠里在搞拆遷,唐老師就是不肯走,說怕你回來找不到家。”王棟說到了高家的現狀,唏噓不已。
高闖看出王棟是個憤世嫉俗的人,現在這話顯然是避重就輕,母親的生活肯定比做釘子戶要難多了。
王棟說完拆遷的事就停了,沉默著開車。此時天已經全黑了,車燈打在地上就跟雪地似的。
高闖說:“我爸呢?”
王棟偷偷吸了口氣,道:“闖哥,實話實說,我跟你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就讀書的時候跟唐老師上了一學期的英語課,逃課比上課還多……”
高闖干咳一聲。
王棟嚇得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道:“我聽說唐老師跟高總離婚了。”
——爸媽離婚了!
高闖聽了之后反倒有些輕松,他剛才還以為自己父親發生了意外呢。相比陰陽永隔,離婚算多大點事啊!
王棟既然開了頭,也就不遮掩了:“你失蹤之后,高總就停薪留職滿世界找你去了。找了幾年沒找到你,倒是找到別人了,回來就跟唐老師離了。”
高闖轉了轉脖子,道:“我媽最要面子,這事她肯定不會往外說。”
王棟道:“對,是給個雜碎捅出來的。他追求唐老師沒成功,就到處跟人說唐老師的壞話,那兩年鬧得風風雨雨的。”
高闖看了王棟一眼。
王棟只好道:“這雜碎當初還是個副總工,去年當上了一把手,一上臺就把紅星廠給賣了。廠子里工資都開不出,他卻拿了人家開發商好幾套房子當包租公。”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扯多了,就拉回來道:“這回拆遷也是他搞出來的,一平米才補貼三千塊。”
“這還少?”高闖很意外。
紅星廠是大型機械廠,本來就在市郊,房價上不去。當初家里因為是否把廠子里分的房子買下來,還開過好幾次家庭會議,最后咬牙拿了五萬四千塊買下了這套九十平米三室兩廳。
算下來六百一平。
照高闖看來,六百一平買的房子,現在能三千一平賣出去,這就賺了五倍,實在不算少樂。
王棟更意外,道:“闖哥,三千還不少?現在北泰市區里二手房都破萬了!就跟咱們大院隔了兩條街,上周剛開的樓盤,你猜多少錢起價?”
“多少?”
高闖意識到世界真的不一樣了,一點底都沒有。市區里的房子貴他能理解,但是二手房都能賣到一萬多一平,誰會去買啊?哪來那么多錢啊!
“九千八!”王棟道:“這還是起價,實際上那些便宜的房子壓根買不到!”
王棟說起房價,更是一包氣,罵**抬高地價吃土地紅利,又罵開發商黑心黑肺牟取暴利,反正從總理到總經理,沒一個好人。
高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在的九年里,老百姓的收入上去了,但是房價和物價跑得更快。尤其是房價,還有加速奔跑的跡象,若是三千一平拿了拆遷款,只能在偏遠的縣、鎮買個蝸居了。
“廠子里的人當然不干啦,這不是要組建工人糾察隊跟開發商鬧么。”王棟說得唾沫四濺:“我前年下崗的,在省城做些小買賣,日子也還過得去。昨天老頭子說開發商雇了一群地痞流氓來鬧事,欺負廠里年輕人都在外面,跟老人們動手。這不,我今天就趕回家里。”
王棟說著看了高闖一眼,心想這回倒是趕巧了,有這么個門神坐鎮,什么小痞子還敢鬧?
高闖微微點了點頭。
車已經進了市區,高闖腦中褪色的記憶又鮮明起來。整個城市變化極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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