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談合作(1/4)
因為娘家離得近,結婚這幾年,大多數節日夫妻倆都是在程家過的。
今年自然不會例外,端午當天吃過早飯,一家三口就坐公交到了機械廠職工院。
一進職工院大門,程蔓就覺得院里氣氛不太對,路上碰到的小孩還好,成年人卻都愁眉苦臉的,打招呼時臉上連個笑容都擠不出來。
等進了二十七號院,那感覺就更明顯了,院里聚了七八個人,程樹偉、程亮父子也在其中,有人神情激動,也有人沒精打采,還有人愁得一個勁地抽煙。
看到程蔓一家三口,父子倆臉上倒是露出了笑容,程樹偉往人群外面走了幾步問:“過來了。”
夫妻倆帶著閨女喊了人,簡單寒暄過后,就帶著閨女進了屋。
王秋梅在屋里照顧孩子。
今年雖然是端午節,但醫院過年過節都是輪休,明嵐排了今天的班,早上吃過飯就出門了。
平時程亮在家時會幫忙照顧孩子,但李副廠長上位后一連串的操作下來,職工院里的人心里都充滿了怨氣,早飯還沒吃完,就有關系好的來找程樹偉父子商量對策。
可程亮雖然當著小組長,程樹偉也是老職工,但兩人連中層管理都不是,能商量得出什么好對策,拗過李廠長的粗大腿?不過是湊在一起唉聲嘆氣罷了。
王秋梅也想嘆氣,程煜滿月酒那會,她還覺得他們家日子越過越好了,結果才多久啊,就出了這些幺蛾子。
雖然目前來看,李廠長這三把火只對程進的影響比較大,他是組長,不管是超額完成工作量還是耗損低的獎勵標準提高,都能直接影響到他的工資,更不用說其他政策他也會更其他人一起受影響。
但李廠長上位才一個多月,就搞出了這些事,誰知道以后還會干出什么有損職工利益的事?
而且鄭廠長退下來前,程進升車間副主任這件事不說板上釘釘,概率也是很大的,一來他年年都是勞模,二來他帶的組年年都拿先進,他的名字,在廠里領導那都是掛了號的。
可李廠長上位后,這事就不那么準了。
說到這王秋梅忍不住道:“以往看著李廠長這人挺好的,性格溫和,也沒什么架子,怎么才當上廠長,他就變樣了?”
“估計是太心急了吧。”
鄭廠長不是機械廠初建時進來的老員工,他是老革、命,六十年代初轉業進的機械廠。因為當兵時級別高,他轉業到機械廠時職位就不低。
按道理來說,鄭廠長是不需要去一線待的,但他的人生格言是“不打無準備的仗”。而轉業到機械廠后,這里就是他的戰場,所以入職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請去一線車間待一年。
那一年里,他每個車間都去過,每個崗位也輪轉過,對各崗位的熟悉度雖然沒辦法跟一線工人比,但廠里這些領導沒人比他更清楚。
而且他熟悉的不僅是崗位,還有各車間的人員,誰有能力誰只會空口說白話,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到原職位后,他大刀闊斧地提出了改革,并任命了一批有用的人,在他們的建設下,機械廠才有了今天的輝煌。
因此,鄭廠長在廠里很有威望,他在的那些年,李廠長這個副廠長當得像個透明人。
以至于他被傳上位時,像王秋梅這樣對機械廠領導班子沒那么了解的職工家屬,想到他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他人好像還行。”
哪怕是程樹偉這樣的一線職工,在腦子里過完一遍,也想不出這些年他干了什么能耐事。
在一線職工眼里,李副廠長是個性格溫和的透明人,可他真的愿意當這個透明人嗎?
程蔓覺得他是不愿意的。
只是鄭廠長太強勢,在職工心里又太有威望,他撼不動,才不得不收起棱角,老老實實地當了十幾年透明人。
前世程蔓聽過一句改編自名言的網絡用語,叫“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李廠長有沒有變態,程蔓不清楚,但他肯定壓抑了很久,所以上位后他爆發了。
他急于證明自己,也想迅速消除上一任廠長留下的影響,所以上位后他熊熊燃起了三把火。
他要用更高的產量、更多的利潤來證明他比鄭廠長更厲害。
但他漏算了局勢,改革開放四年了。
倒春寒即將過去,未來幾年里,各種私營廠會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再加上科技發展加快,機械廠現在還算領先的生產線,很快會失去現有的優勢。
如今機械廠生產出來的東西,各大國營廠拿著條子才能搶到,但要不了兩年,局勢就會翻轉過來。
而產量一旦提上去,就不好再突然降下來,否則領導那里過不去,職工知道了人心惶惶。機械廠撐到八十年代前后,終于撐不下去,迎來了產品大量積壓、資金鏈斷裂的危機。
但這些話,程蔓沒有當著王秋梅的面說出來。
說了又有什么用呢,對機械廠的領導來說,她也只是個小人物,就算她說出這些話,對未來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甚至,這些可能發生的風險,難道沒有人告訴過李廠長嗎?
不是的,謝瀾就曾提出來過,但他得到的結果不是問題被重視起來,而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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