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樓的二層的雅間中，謝靈曦與莫云驍?shù)种皺?，看樓下的人群。入眼的全是官宦士族，謝靈曦不免多問幾句。而且，她隱約覺得，莫云驍帶她來，就是為了讓她見見這些人。
    雖然名義上他們只是十思樓的合伙人，實(shí)際上卻是在為皇上尋覓人才，這絕對是與孝王派作對。兩個(gè)參與了朝廷黨爭的人，怎會對樓下那些人的愛好或弱點(diǎn)沒興趣？
    “那人又是誰？看起來不似東原人。”
    樓下的男人身材魁梧彪悍，正與對桌的人豪邁地飲酒，長相也好、舉止也好，都給謝靈曦帶來一種來自草原的豪邁感覺。
    “那是孝王爺世子，莫云濤?！?
    “??？”
    靈曦猛地抬頭，看見莫云驍嚴(yán)肅的表情，想來她沒有聽錯(cuò)。
    “他和小世子長得一點(diǎn)兒都不像?。　?
    “你已經(jīng)見過莫云澈了？”
    莫云驍?shù)恼Z氣明顯有些緊張，謝靈曦迅速打消他的疑慮。
    “他來過十思樓，被我打發(fā)了?！?
    “莫云澈是孝王爺?shù)睦m(xù)弦，現(xiàn)在的孝王妃陳氏所生，而莫云濤，是孝王爺原配賀蘭氏所生。先王妃賀蘭雪繪是現(xiàn)在北地君主的親姑姑，與孝王爺伉儷情深，但在誕下世子的時(shí)候去了?！?
    “我看孝王爺世子比小世子大不了多少?！?
    “莫云濤剛剛加冠，整二十歲，莫云澈十七，比他小三歲。”
    謝靈曦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也算伉儷情深？”
    “想不到你不止學(xué)問上讓人佩服，這些事也是懂得的！”
    “飲食男女，自然明白?！?
    她又不是真的十五六歲小姑娘，答得極其順口。
    調(diào)侃間，謝靈曦突然感受到一束犀利的視線，仿佛利刃劃過她的脖頸。猛地回頭，看見的是莫云濤邪肆的視線，剛才那帶著敵意的目光似乎是她的錯(cuò)覺。
    “他要上來了，萬事小心?！?
    莫云驍面色嚴(yán)肅小聲叮囑，嘴唇卻絲毫未動。
    果然，莫云濤起身，朝二樓來了。不一會兒，雅間的門被大力推開，莫云濤氣勢洶洶地沖了進(jìn)來。
    “堂兄這是作何？”莫云驍?shù)哪樕弦呀?jīng)恢復(fù)以往的撲克臉，他似乎對于莫云濤這莽莽撞撞的性子習(xí)以為常，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擲地有聲。
    “今日終于逮到你了！”
    “堂兄，這話太難聽了吧?！?
    “我把華勝送到你那里去，你都不要，怎么？看不起我嗎？”
    莫云濤仿佛一個(gè)地道的北方漢子，聲音也帶著北方的豁亮，難道他是在北地長大的？與他相比，莫云驍就像是地地道道皇宮里長大的，走到哪里都端著架子，說起話來也帶著官腔。不過，今天他帶她去騎馬，好像還真沒拿腔拿調(diào)。
    “云驍絕沒看不起堂兄的意思。想來我流年不利，那日才從樓梯上失足跌下去，從那之后，我便戒了這一愛好，保一生平安要緊?！?
    “你今日不是照樣來了這芳菲樓？”
    “讓堂兄見笑了，我只是陪朋友來的。”
    這話讓莫云濤終于將注意力移到她身上，謝靈曦不禁納悶，這世子完全是個(gè)豪爽的北方漢子，而莫云澈也沒什么城府，孝王爺苦心奪位，將來傳給誰都是糟踐啊……
    謝靈曦正瞎想著，卻不想莫云濤大步走到她面前。一張粗糲的大手就要碰到她的臉。
    “這么一個(gè)俊俏的小妞兒怎么也來逛窯子？”
    謝靈曦心里一驚，竟是忘記躲開，好在旁邊的莫云驍拉了她一把，莫云濤的手腕也被他抓住。
    “堂兄請自重，莫要對我的朋友無理。”
    “嘖嘖嘖，堂弟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莫云濤雖然在和莫云驍說話，眼睛卻始終不離開她。
    “這么水靈的小妞兒，你是把哪家未出的小姐拐帶出來了吧？”
    謝靈曦佯裝氣憤，大眼睛放射著鋒利的視線，滿臉嚴(yán)肅地看著莫云濤?？墒撬睦飬s是在打鼓，她覺得身旁的莫云驍都能聽見她急促的心跳聲。
    若她表明方微的身份，一定能降低莫云濤對她的懷疑，可……莫云驍一直在盡量避免朝廷上的派系問題影響十思樓，她也是十思樓的東家，不能因?yàn)橐粫r(shí)的慌亂耽誤了大事。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讓莫云濤相信她是個(gè)男子。
    謝靈曦慢慢合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shí)候，絲毫不見之前的緊張氣息，眼神轉(zhuǎn)為篤定，嘴角揚(yáng)起，挺拔的身姿讓她整個(gè)人都自信洋溢、淡定從容起來。
    “世子真會說笑，哪家沒出的小姐敢到這種地方來？”
    “小娘子莫不是想男人想得急了？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啊~”
    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修養(yǎng)，謝靈曦絕對一巴掌抽過去！
    “世子殿下，在下年齡雖小，但已是個(gè)地地道道的正常男子，若殿下有別的喜好，還請出了這花街，尋找志同道合的人才好?！?
    謝靈曦自以為說得很得體了，旁邊莫云驍卻很不給面兒地笑了出來。他側(cè)頭別身，可以看出他因?yàn)楸镄Σ怀?，身體隱隱有些抽動。
    莫云濤也看向他，竟是沒對自己剛才的話做任何反駁?？磥硭静辉诤踝约哼@個(gè)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更在乎莫云驍?shù)姆磻?yīng)。謝靈曦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