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恨毒(1/3)
白色的車簾隨著三月的微風輕輕揚起,朱紅的矮桌上是三只雕花碧玉盤,鏤空的碧玉盤內(nèi)擺放著幾樣精致的糕點,糕點是絕纖塵親手做的,左手邊是一壺紫金壺,壺內(nèi)泡著菊花茶。
馬車內(nèi)很寬敞,我坐在白色的坐墊上,一襲白色的衣裙,頭發(fā)用白絲帶綁了兩條長長的辮子,微風拂過,發(fā)梢掃在臉上,癢癢的。
衣服是絕纖塵準備的,頭發(fā)是絕纖塵梳的,白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而我,只要乖乖當一尊瓷器娃娃就好了。斜斜地倚著靠墊,我第N次試著按手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距今已過了十五年,真的還能有電就是神跡了。
從那客棧出來已經(jīng)兩天,絕纖塵對于我可謂是費盡心思,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最精細的。而我,卻無時不在仔細權(quán)衡籌謀著,該怎么才能要了他的命,絕纖塵如此聰明,就算是想要同歸于盡,也是困難重重。
“笑笑,過了涿郡便出幽州了,我們不回河東,直接從幽州取道回洛陽,你說好嗎?”絕纖塵騎著馬走到車窗邊,彎腰從車窗里看著我,微笑道。
“你說好,那便自然是好的。”沒有看他,我將手機收回衣袖內(nèi),淡淡地道。
“好。”不介意我的冷淡,他又問,“累了嗎?可要休息一下?”
“隨便。”我沒有躲開他的手,只木然道。
絕纖塵輕笑了一下,也不在意我的冷漠,轉(zhuǎn)身對隨行眾人說了一句“停車休息”,便翻身下馬,引來腳踝處的銀鏈一陣“叮當”作響。
我坐在馬車里沒有動,只聽他吩咐人準備膳食,然后便掀開車簾:“笑笑,下車走動走動吧,在馬車里坐久了不舒服。”
我沒有異議,走下馬車。
這是一條官道,兩側(cè)都是密林,視線微微一頓,我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草叢里有幾枚紫黑色的爛果子,樣子像極了我知道的一種植物的果實。
收回視線,我轉(zhuǎn)身走下官道。
“笑笑,去哪兒?”絕纖塵拉住了我。
“我想小解。”我扭頭看向他,淡淡道,“不行嗎?”
他有些尷尬地松了開手。
我看了他一眼,直直地走向密林深處,身后,在不遠不近地約離我三米處,那“叮當”作響的銀鏈聲一直跟隨著我。
他是怕我借機逃跑吧。
我怎么可能會逃跑,他還沒死呢,我怎么可能跑。
一路走,我一路四下打量,尋找著我想要找的那種植物,既然有果實,那種樹應該也不會遠吧。可是眼見著越走越遠,我卻仍是沒有找到想要的那種樹,身后的銀鏈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想來他是不耐煩了,正在我無可奈何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樹干挺直,傘狀樹冠枝葉繁茂,板根如同老人手上的血管一般鼓起,我眼睛微微一亮,是它了。
微微彎起唇,我快步走上前,從腰間的小皮囊里取出一只銀箭,狠狠劃開樹干,有乳白色的汁液緩緩流出。隨即我將腰間一個裝飾用的碧玉小葫蘆取下,拔下軟塞,將那樹脂接入葫蘆中,一共劃了三四道口子,才堪堪將那小葫蘆接滿。
那小葫蘆是昨天經(jīng)過市集時,我看中的,絕纖塵掏的錢,只有小半個巴掌那么大,雖然是裝飾用的,但卻是中空的,用來裝這個再好不過了。
大概是聽到我的腳步聲停了,身后那銀鏈的響動也停了,我知道他肯定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于是又將所有的銀箭都取出來,每一枝都細細地抹上樹脂,只見抹上樹脂的地方那銀色的箭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
這種漂亮的樹有一個很不錯的名字——見血封喉。
我曾經(jīng)參演過一部武俠電視劇,里面的男配角便是中了“見血封喉”而死,我因為好奇是否真的有這種毒而專門上網(wǎng)查過,才知道居然有一種樹就叫見血封喉。
這種樹的樹脂一旦接觸到傷口,便會立刻麻痹心臟,封閉血管,凝固血液,不出半個小時就可以斷氣了,極其兇險毒辣,所以才得此名。
滿意地收起箭,將箭囊和碧玉小葫蘆掛回腰間,我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了兩步,我突然感覺自己左腳踩到了什么滑膩膩的東西,心下一陣惡寒,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我僵在原地。
我想到了曾經(jīng)最最恐懼的某種生物。
腳剛一動,一陣輕微的刺痛便自我小腿上蔓延開來。
恐懼慢慢爬上我的心頭,仿佛是電影慢鏡頭一般,我一點一點低下頭去,隨即驚恐地瞠大了雙目。在我腳邊的,竟是一條手臂粗的花蛇!
碩大的三角形蛇頭告訴我,它是一條毒蛇……
“啊!蛇……”雖然時空不同,但從小對于這種冷血動物的恐懼卻讓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
“笑笑!笑笑……”絕纖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清晰可聞,“笑笑別怕……”
我僵在原地,看著那已經(jīng)咬了我一口的花蛇正沖著我昂起頭,扁平的嘴里“嘶嘶”地吐著猩紅的信子。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仇還沒報呢……倒先遭了報應……
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起來,我狠狠咬唇,想讓自己清醒些。
就這么死掉的話,好不甘心。
“笑笑,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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