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1/2)
經過仵作驗尸, 蘇繡娘是去年寒冬死的, 大概十一月到十二月之間, 先致暈再勒死的, 從勒死的力度來看應是女子所為。而杜璋昏迷后書房便不再供應地龍, 有人就把蘇繡娘的尸體藏在地龍頭道里, 干燥寒冷, 又有碳塊,所以才保持她的尸體不腐不爛。到了開春,天氣暖和了, 這才有了味道。
杜懷胤問過院子里的丫鬟,平日負責的丫鬟也隱隱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只當是死老鼠, 就用熏香熏過幾道。后來杜月茹悄悄闖入書房, 不想那木板松動,杜月茹一個不慎, 恰好掉在里面, 才讓這樁殺人案浮出水面。連帶著, 洛河公主的信也被發現。
種種跡象顯示, 蘇繡娘無意間探聽到了常氏的秘密, 而常氏為了保護自己的秘密, 選擇殺人滅口,又擔心尸體被人發現,所以藏尸在書房里。那木板有被人掘起的痕跡, 炭塊也被換新, 說明有人常來查看。能夠無聲無息做到這些的,除了常氏,又有誰呢?
常氏已患失心瘋,審問她變得極為困難。在杜月芷的要求下,一切先以為母親洛河平反為主。是以大理寺便從那封信開始著手。
洛河的東西已經被銷毀的差不多了,但是朱氏和麗妃手上,還有一些洛河的墨寶。
大理寺有專門負責測驗筆跡的人,杜羲分別讓三組不同的人去測,結果反饋大同小異。
雖然這寫字跡看起來貌似一模一樣,但細微之處不盡相同。洛河公主的字跡很是清麗娟秀,卻不同于大郯女子那般內秀,每每到了一撇一捺的時候,總會有一些豪氣的勾彎,不仔細辨別,是辨別不出來的。
最后的結果是,常氏藏著的那封信,是偽造的。
杜羲同時又將常氏平日寫的字拿去鑒別,結果證明,這封信并非常氏偽造,字跡完全不同。
這樣說來,常氏又是無辜的了。
夏侯乾非常樂于為杜府解決疑難:“那常氏還有一個親妹妹,就是常貴妃,二叔為何不去查查常貴妃的字跡?”
不錯,常貴妃也認字,她與常氏是姐妹,常氏不會傻到自己親自去寫這封信。
杜羲得到提示,忙叫人去準備,又大贊夏侯乾想的周到。
夏侯乾微微一笑:“二叔謬贊,我也是為芷兒的事出一份力。芷兒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二叔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開口。”
他二叔來二叔去,沒有架子,溫潤謙和,令杜羲滿意極了。恰好搜查常貴妃也需要有人在宮內接應,有夏侯乾大開方便之門,自然是無比順暢。
一切進展順利,很快便查出,常貴妃才是偽造這封信的人。
掌握了所有證據,杜羲上報朝廷,要求重新徹查當年洛河公主叛國一案,引起朝廷嘩然。就連久病沉疴的懷帝,也強撐著病體,在翼王夏侯乾的安排下,于病榻前頒布了圣旨。
由于洛河公主一案年代久遠,查起來大為困難,但是只要那些新證據在,平反,并不難。
圣旨一下,主攻就有了方向。
常貴妃身在冷宮一年,茍延殘喘,原本還死咬著牙不松口,聽到常氏得了失心瘋,又見著那封信后,突然就崩潰了,稍加審訊便對自己偽造叛國書信供認不諱。
自此人證物證確鑿,洛河公主是無辜且清白的了,十數年的冤案得到澄清,大郯廣發告示,而懷帝也頒了“罪已詔”的圣旨,讓天下人評過。
古來以往,“罪已詔”只出現于三種情況,一是君臣錯位,二是天災,三是政/權危難,其意是君王承認過錯,自責思過,以告誡自身和后代勿要重蹈覆轍。因為一樁冤案而頒布“罪已詔”,懷帝實為第一人,也間接顯示了洛河公主的重要性。
杜老太君親自入宮,為公主的孩子正名,并一一記錄在冊。杜懷胤和杜月芷成了杜府地位最高的嫡子嫡女,原本的嫡女杜月薇則降為庶女,其母常氏和常貴妃則各自按罪論處,收押大監,聽候發落。
而西丹昔日因為洛河公主背叛大郯,沒有少被大郯斥責剝削,買至于長久沒有通婚,如今西丹換了新任狼王,政績斐然,國力日漸強盛,聽說懷帝頒布“罪已詔”,便立即派人出使大郯,索要洛河公主的尸骨,接她回家。
大郯深感頭痛。
“這圣旨真的是陛下頒的?”
杜月芷問夏侯乾。
夏侯乾摸了摸她的鬢角,將珠釵取了下來,又吻了吻她的眉心,低語道:“這重要嗎?”
杜月芷感受著他唇的溫度,想了一想,繼而笑著搖了搖頭。
懷帝的身體狀況,沒人比她更清楚,她親眼看到懷帝猶如蠟燭燃到盡頭,連呼吸都很費勁,比起昏迷的杜璋,懷帝更為痛苦。因為他親眼看著這大郯的天變了,卻無能為力。
也許,這是對他最嚴酷的懲罰吧。他為了永固皇位迷失了良知,終將受到反噬。
最是無情帝王家。
杜月芷輕輕嘆了口氣,摟住夏侯乾的脖子,輕輕蹭了蹭:“殿下。”
“嗯?”
杜月芷又不說話,夏侯乾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不想讓我登上王位?”
如果夏侯乾登上王位,杜月芷難免會有和洛河公主一樣的煩愁。一生一世一雙人,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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