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孝賢(1/3)
時間緩緩流逝,長春宮彌漫著濃濃的死氣,皇后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無神地看著虛空的一點,聲音沙啞如老嫗:“皇上……皇上還沒來嗎?”她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如同海底瀕死的珊瑚最后透出來的一點紅,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遠處的屏風看去,期盼著她的夫君能出現在那里。
可是沒有,素白的屏風上只搖曳晃出幾道虛虛的燭影,燭光盈然,卻照不散滿室的陰霾,也照不亮皇后心底的灰暗,她聽見歲蘭抖著聲音回道:“李公公說,皇上政務繁忙,要晚些時候才能過來。”
皇后的氣息陡然萎靡了下去,她惶然落淚,聲音帶著顫抖:“是了,前朝事多,皇上不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眼底的軟弱之色暴露了她,此時此刻,她不再是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后,而是瑟縮在角落、卑怯乞求夫君垂愛的可憐女子,眼淚一滴滴順著眼角滑落,她伸出手,拉住沉默坐在床尾的愉貴人,“阿沅,別恨他。”
愉貴人的臉隱匿在昏暗的陰影里,皇后卻清晰地看見了她臉上晶亮的淚痕。
“阿沅,是我自己不中用,一天天拖垮了身子,不是皇上的錯,你別怪他。”皇后的聲音依然如往常那般溫柔,她輕輕嘆著,“自小,我便被教養著要如何做一個正妻,相夫教子、主持家事,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皇后。這個位置給我的家族帶來了無上的榮耀,但我知道,這個位置并不好坐,我站在六宮的最高處,行差踏錯半步就會粉身碎骨,跌入萬丈深淵,阿沅,我真的很怕。”眼淚洶涌而出,皇后的哭聲低哀婉轉,便是到了此刻,她依舊是那般溫婉柔美。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這般為他!”愉貴人哽咽著咬牙開口道,“書瑤,他滿心都是皇權,為達目的,他以情愛為餌,誘你入局,立你為后,卻又流連萬花從中而冷落你,如今你病重如斯,他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弘歷他不配你這般真心相待!”
“阿沅,別這樣說他。”皇后微微睜大了含淚的雙眼,“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皇上沒有關系。他是天下之主,不能拘泥于小情小愛,他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永璉才出生,皇上就秘密立他為太子,哪怕永璜早早出生,他也沒讓庶子占了嫡子的尊位,阿沅,他心里是有我的,怪我……都怪我,沒能照顧好永璉……”
愉貴人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我不會原諒他的。”
皇后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一股冷冽的寒意卻從身體里急急地沖上來,她猛地咳嗽起來,一團又一團的猩紅在她唇邊炸開,染紅了她如玉的臉,也染紅了愉貴人朦朧的眼。
“書瑤——”
夜來風寒,呼地吹滅了燈籠,驚動了正伏案分析前朝局勢的安陵容與甄嬛,緊接著,小印子就急匆匆地跑進來:“啟稟皇太后、太后,長春宮來傳,皇后薨逝。”
皇后薨逝,這四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在安陵容與甄嬛的心頭滾過,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驚詫,還是甄嬛先開口發問:“怎么回事?前陣子齊太醫來回稟的時候不是說,皇后身子已經好多了嗎?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沒了?”
“奴才也不清楚,只聽長春宮的宮人們說,皇后娘娘先起本不是什么大病,是因為端慧太子薨逝而傷心過度所致,只是后來病勢纏綿,越發連起身都不能夠了,前陣子齊太醫換了一張新的藥方后才好些,可過后又不知怎的,身體每況愈下,直至這兩日……”小印子一一道來,說到后面也覺察出些許不對勁,“太后娘娘,需要奴才去查一查嗎?”
安陵容緊緊皺起眉頭:“去查,不要錯漏一絲一毫的細節。”她轉眸看向豆蔻,低聲道,“你和小印子一道去查,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豆蔻和小印子齊聲應下。
安陵容垂眸沉思,而后又抬頭吩咐蒔蘿:“明天請愉貴人過來一趟。”
“是。”蒔蘿俯身領命。
崔槿汐再次點燃蠟燭,寢殿里又盈盈亮起,甄嬛眼神卻冷冽如寒冰:“但愿不是我們所想的那般。”
然而,真相永遠都是殘酷的。
“奴才去調查了太醫院的藥方,齊太醫留檔的方子已經給周太醫看過了,說是方子沒什么問題,但其中有兩味藥的用量要注意把握,煎藥的時候多了或少了都不行,奴才留了個心眼,又去查了皇后娘娘前兩日喝過的藥渣,”小印子聲音有些緊促地停頓了一下,“那兩味藥足足多了一倍的量。”
“煎藥的人是誰?”安陵容看了眼坐在榻下的愉貴人,對著小印子問道。
還沒等小印子回話,愉貴人就臉色慘白地低聲開口道:“是竹枝。”
小印子點點頭,而后默不作聲地退下。
“竹枝是皇上的人,你該知道的吧?”安陵容幽幽地看向愉貴人,“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愉貴人眼神空洞地抬起頭看向安陵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皇太后想知道什么呢?”她看著安陵容幽深的眼,低低地癡笑了兩聲,“臣妾知道的不過是些荒誕之事,皇太后若是愿意聽,臣妾多說些也無妨。”她便將哲妃所留冊子上寫的東西盡數說給了安陵容聽,直說到口干舌燥。
末了,愉貴人慢慢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臣妾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