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忘了她。
    聽到她的嘆氣聲，裴九枝將捂著她耳朵的手放了下來。
    “若一生都循著命星軌跡走，是一件多么無趣的事。”他對烏素如此說道。
    “小殿下，不要生氣。”烏素柔聲安撫他。
    “我不能接受他們?nèi)绱苏f你。”
    “我不在意。”烏素答。
    她不會因?yàn)槿祟愓\實(shí)的話而感到憤怒，她是妖，她就是害了小殿下。
    “你不在意，我會在意。”裴九枝低了頭，與她的額頭相抵，“烏素，你很好。”
    烏素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小殿下，你很傻。”烏素說。
    裴九枝看著她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靜且清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若她不如此說，我也不會有如此負(fù)面的情緒，這樣的變化，是你帶來的，還是其他人帶來的？”
    他反問烏素，聲線淡然：“這全都，與你無關(guān)。”
    裴九枝將她半抱了起來，一邊說道：“我希望你今晚什么也沒聽見。”
    烏素兩手?jǐn)堉牟鳖i，她說：“我會的。”
    她是混沌，天生沒有七竅，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到她失去感知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這一次，她封上的哪一竅。
    或許是裴九枝說了那樣的話，所以烏素的身體遂了他的愿。
    第二日，他起床之后來喚烏素，一連開口說了好幾聲，閉著眼的烏素也沒睜開眼睛。
    他碰了一下她的面頰，她便睜眼了。
    烏素瞪大眼，看著他張口說話，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她想，這就是她不想與人類靠太近的原因。
    住在一起，她聽不見、看不見、聞不見……無法說話的秘密終會暴露。
    第31章三十一點(diǎn)光
    烏素失去聽力，她看到裴九枝張口說了好幾句話，但她一絲聲音也聽不見。
    她也沒練習(xí)過通過口型判斷對方說了什么這種能力。
    以往她聽不見的時(shí)候，往自己的房間一躲，或者是自己默默做著事，一整天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她。
    所以，烏素的情況很快被裴九枝察覺到不對勁。
    他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烏素單薄的肩上，綢衣從肩頭滑落。
    她睜著迷茫的眼，看著裴九枝，用奇怪的語調(diào)喚了聲：“小殿下？”
    幸好烏素現(xiàn)在識字，裴九枝在她手背上寫了字：“你……聽不見？”
    烏素囁嚅了一下，低下頭去，她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但她不想讓小殿下?lián)乃汩_口說道：“小殿下，我只有今日聽不見。”
    “為什么？”裴九枝緊繃的神經(jīng)很快松了下來，他繼續(xù)與烏素?zé)o聲交流著。
    烏素對著他眨了眨眼，她該怎么對小殿下說呢？
    以她貧瘠的想象力，她沒想到合適的理由。
    于是她看著裴九枝發(fā)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眸光有些驚慌失措。
    裴九枝看著她迷茫的眼睛，輕嘆一口氣。
    他牽著她的手，繼續(xù)在她手背上寫：“是病？”
    這個(gè)理由好，烏素馬上猛點(diǎn)頭。
    “是病便好好養(yǎng)著。”裴九枝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烏素面前。
    他冰涼的手指憐惜地、小心翼翼地將她額前因?yàn)榫o張而變得有些濕的碎發(fā)攏好。
    烏素怕他沒相信，便笨拙地說道：“小殿下，可以請大夫過來看。”
    裴九枝對她說：“既然明日能好，便不用大夫。”
    烏素想到自己還認(rèn)識秋緒，她會幫她隱瞞，于是她拽住了裴九枝的袖子說。
    “可以請秋大夫過來看。”
    “秋大夫是誰？”裴九枝顯然對秋緒沒有什么印象。
    “就是，之前我被抓到云衛(wèi)的時(shí)候，也是她給我看的傷。”
    烏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次請她來看病就好了。”
    裴九枝半抱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深邃目光落在烏素的臉上，將她看得有些心虛。
    他不住問她，手指一直在她手背上劃動：“明日就能好？”
    “能好。”烏素篤定地點(diǎn)頭。
    “與我昨日說的話，有關(guān)？”他又問。
    “沒有關(guān)系。”烏素答。
    “我的病一直這樣，在每月的某一天，失去聽覺、嗅覺、視覺與聲音的其中之一。”
    既然小殿下給了她臺階下，她也就順著走了下去，并且開始編造自己的“病情”。
    “明日就好，之前怕小殿下?lián)模乙恢睕]有說。”烏素對著他眨眨眼。
    裴九枝凝眸看著她，微涼的指尖碰著她的耳朵，又捏著她的耳垂，揉了揉。
    烏素感覺癢，便在他懷里躲。
    他將她抱得很緊，她沒能躲開。
    仗著她聽不見，裴九枝便揉著她的耳垂，低聲說：“可憐的小烏素。”
    烏素能感覺到他說話時(shí)候身體的震動，她睜大的眼眸里含著好奇。
    她問：“小殿下在說什么？”
    裴九枝低頭，又在她耳邊開玩笑似地喚：“傻烏素。”
    烏素只能感覺到他微凜的氣息掠過耳側(cè)。
    他到底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