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火光閃動(dòng)，火把上冒著“滋滋”聲，絲縷白煙飄升，稀落零灑的黑色雪花轉(zhuǎn)瞬消弭，水汽蒸騰。
    群山之間，星星點(diǎn)點(diǎn)聚火成團(tuán)，簇簇火光揭開黑夜簾幕的一角，巴掌大小的村子輪廓依稀可見。
    “怪物！！！”
    “怪物！！！燒死她！燒死她！！！”
    憤昂群起地吶喊響徹云霄，高舉火把上下?lián)]動(dòng)著，憤怒而又兇狠地瞪著廣場(chǎng)中央的高臺(tái)。
    高臺(tái)是一累累木塊堆砌而成的篝火，僅三歲大小的小女孩，被死死地吊綁在高架上。
    她低垂著小腦袋，肩頭的麻花辮松散了開來，細(xì)嫩小脖上套著手臂粗的麻繩，短短的小手被死捆在木架兩端，雙腳并捆著凌空虛垂。
    麻繩下細(xì)瞧，她手腕脖子處依舊膚如玉澤，白皙無損，面色也僅略有慘白，顯得虛弱。
    小女孩透過青絲縫隙，清澈水眸一片平靜，如星空般深邃，眸中也沒有害怕與恐懼。
    只是虛弱地看著前方，神色間透著不解。
    火把下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是她曾經(jīng)熟悉的身影，他們此刻正舉著火把猙獰怒吼著，叫囂著。
    小女孩越發(fā)迷茫不解。
    尚在白天之時(shí)，他們依舊有說有笑，對(duì)她更是疼愛有加，百般溺愛。可現(xiàn)在，他們那副模樣，似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煉骨，挫骨揚(yáng)灰。
    即使是黑夜，也掩不住他們眼眸深處的恐懼，距離將他們拉得遠(yuǎn)遠(yuǎn)的，近在咫尺間，卻又如天塹。
    “她，她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放了我女兒——！不是，不是怪物啊——！”
    “你們燒我，燒我啊——求求你們，放了她——！”
    撕心裂肺的凄喊從人群左前方傳來，木樁上捆綁著倆上了年紀(jì)的夫婦，老婦凄喊著，掙扎著，抽泣著。
    麻繩將她死死勒住，任她再怎么奮力掙扎，也僅是磨深了傷口，那模樣惹人心憐。
    身側(cè)的老漢同樣失魂落魄，兩眼無神發(fā)怔地望著高架上的女兒，身上纏繞著的粗麻繩已染成了血色，濕潤(rùn)得可以擠出血。
    地面上的血花，正一滴一滴絢麗綻放，掩埋在昏暗中。
    小女孩清楚瞧見了所有細(xì)微之處，無力地張了張嘴巴，干涸的喉嚨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響，淚水順著柔嫩的臉蛋淌入嘴角。
    咸澀的味道在小嘴里暈蕩開。
    “靜靜！都靜靜！”
    枯枝拐杖用力地敲了敲，凹凸不平的泥石濺起了土渣。
    老者陳庸抓著一根油光發(fā)亮的枯枝拐杖，枯瘦干扁的老手朝廣場(chǎng)四方按了按，褶皺的老臉一陣扯動(dòng)，細(xì)嘶鴨聲地大喊著。
    他抬起渾濁不清的老花眼，目光逐漸變得炯炯有神，傴僂的腰背也不禁挺直了幾分。
    “父老鄉(xiāng)親們——！這個(gè)怪物燒毀我們的房子，燒死了我們的同胞……”
    火光的照耀下，他本灰沉的面色也變得紅潤(rùn)，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兩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你們?cè)偾魄迫~村長(zhǎng)！蠱惑，他被怪物蒙了心——！”
    頓了頓，他咳了幾下發(fā)干的喉嚨，“葉百川——他遲遲不肯下決定，他根本不配做村長(zhǎng)！你們說是不是！！”
    說完，他嘴角的笑容越盛，臉龐上褐色老年斑與黑斑，因褶皺松弛而胡到了一塊，那絲笑容顯得有些森然可怕。
    “不！她不是怪物——！不是——！”
    “是——……”
    回應(yīng)聲有些稀落零散，更多人語(yǔ)氣中帶著遲疑。
    陳庸微微皺眉，垂著眼簾瞅著前方人群，高舉雙臂激動(dòng)地呼喊著，“這個(gè)怪物毀了我們的家園！毀了我們的一切！”
    “你們來說說該怎么辦——！”
    “那么——！是不是該燒死她!燒死這個(gè)怪物！！！”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整齊劃一地吶喊匯聚一線，響徹云霄。
    洪亮的呼喊似給了他們勇氣，紅著臉伸著脖子奮力地?fù)]動(dòng)手中火把，使他們心中的膽怯也退了幾分。
    “不！不！！！”
    李翠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極力伸長(zhǎng)了脖子前傾著身子，青筋突起外顯，“不！不是怪物啊——！”
    嘶啞聲被群浪吞噬，如同投入江河中的沙碩，不起一絲波瀾。木樁劇烈晃動(dòng)，干黃麻繩也漸漸染上了血色，并變得濕潤(rùn)。
    村民們奮力扔出火把。
    火把在空中轱轆轱轆打著轉(zhuǎn)，劃破漆黑的天際，落向廣場(chǎng)中央的高架臺(tái)。
    見狀，顧城極力地掙扎著，就連木樁四周的土壤也被翻起幾分，健壯黝黑的身體上血痕又深了幾分，觸目驚心。
    草繩早已紅得發(fā)黑，血漬順著草繩往下滴淌。
    他驚恐地看著翻滾落下的火把，仰著頭無聲的朝天空吶喊著。
    不——！！！
    三年前——
    連綿起伏的大山，密林郁郁蔥蔥，群山密林間飛鳥獸鳴，生機(jī)盎然，朝氣蓬勃。
    顧城挽著大弓瞄著右前方草叢中的白兔。
    這時(shí)，響起一聲嘹亮而又空靈的嬰啼，他雙指一滑一松，這一箭無力落空。
    眨眼功夫，白兔驚走，沒了影。
    “哎，又是這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