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煙江城中少年人(1/2)
六月的江南一片欣欣向榮,自西方高原流向東海的涪江分割了南北,也滋養了兩岸的土地,江南坐擁一望無際的平原,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富得流油,長年風調雨順,稻谷一年兩收,素有天下糧倉的美譽。
煙江城便是涪江入海口南岸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江南小城,在江南這一帶,名字里帶江字的小城數不勝數。
煙江城里一座名為望江的茶樓中,一位說書先生正在茶樓中央的臺上說著些民間故事,先生姓馮,人稱老馮,早些年逃荒來到江南一帶,幸得年輕時候學了門說書的技藝,便在這煙江城中做起了說書先生,扎下了根。如今他已上了年紀,手下收了幾個徒弟來繼承衣缽,他說書節奏緊湊,該急時如迅雷閃電乍鳴,該緩時如平原溪流潺潺,但每一次吐字卻又無比清晰,叫人聽得真切。飲茶的客人們聽得入了神,彼此間也不交談,跟隨老馮抑揚頓挫的聲音思緒飄出九天。
因為還是上午,茶樓里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都是些熟客,恰逢老馮一時技癢,上臺來說些民間故事。
茶樓門口,一只黃白相間的花貓正閑散地臥著,虛瞇著眼享受著上午斜射進來暖洋洋的陽光。
這時,一個十三四歲,身穿青衣的少年郎從門口哧溜一下竄進來,驚得門口閑臥的花貓“喵嗚”一聲跳起來。
少年在柜臺前站定,正在柜臺后躬著身子算賬的花白頭發老先生也不抬頭道:“客官幾位?”
少年背起雙手,掐著嗓子,搖頭晃腦地模仿著:“客官幾位?”
算賬的先生抬起頭來,待看清楚來人,抄起算盤就要打:“簫小游,你個小兔崽子!”
簫小游貓著身子一躲,臉上掛著笑,一邊蹦蹦跳跳進了后堂一邊怪叫:”陶掌柜打人啦!“
陶掌柜看著跑進后堂的少年,本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卻又莫名笑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稍稍挺直了身子,剛準備下手敲算盤時,看著散亂的算珠,差點又氣得沖進后堂去把那小兔崽子抓回來好好拾掇一頓。
簫小游來到后廚,還未見人便喊:“李叔!”
一個中年漢子正在灶臺前準備把鍋里的菜盛起來,聽到聲音便抄起手邊包好的油紙扔了過去,簫小游剛好伸手接住,嬉笑道:“謝謝李叔!”
李姓漢子將盛好的菜交給一旁等候多時的小廝,小廝急急忙忙端著菜朝大堂而去。
李姓漢子叫住正準備離開的簫小游,把手在圍裙上擦拭干凈:“小游,上次叔跟你說的那事兒考慮得怎么樣?”
簫小游的臉一下垮了下來:“李叔,我不想當廚子。”
李姓漢子一瞪眼:“臭小子,當廚子有什么不好的,有個一技之長,餓不著你。”
簫小游撓著頭:“當廚子是好,可叔你不是不知道,我想當大俠,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他并指作劍,有模有樣地比劃著。
“臭小子!”李姓漢子抬手就要揍。
簫小游笑著跑掉。
城中一處民宅,之前在望江茶樓后廚拿了吃食的那個少年正站在院外,他左右瞧見沒人,便“嘎嘎嘎”地學起了鴨子叫,聽聲音似鴨不是鴨。
不多時,院內便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爹,我出去玩兒啦!午飯在表哥家吃!”
便有一個少女開門出來拉著簫小游的手便朝城北跑去。
這少女看著與簫小游一般年紀,一襲紅衣,梳作少女丱發,眼波流轉,膚若凝霜。
兩個孩子一路牽手穿過諸多攤販之間,攤販們不停吆喝,行人步履徐徐,街邊樹上蟬鳴,這一切形成了這座城的煙火。
少年名叫簫小游,父母早逝,幸得煙江城中書坊卜公齋的老板收留,從小便生活在卜公齋中。
少女名為葉璃,小名小魚,是這小城中唯一一間鏢局葉氏鏢局的主人兼總鏢頭葉玉卿唯一的女兒。
在煙江城外西北方向有一處小樹林,樹林旁有一戶院落朝北的余姓人家,家中唯有一瞎眼老者,人稱瞎子老余,許多年前瞎子老余不叫瞎子老余前,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天下大亂時或為生計或為天下大義去當了兵,這一去便是好些年,回來就成了瞎子老余,還帶回了個嬰兒,嬰兒長大成人后瞎子老余又讓他去當了兵,這一去便沒再回來。前些年,瞎子老余在院子里種下了一顆櫻桃樹,后來櫻桃樹長得枝繁葉茂,他就坐在櫻桃樹下休息,年復一年。
六月,正是櫻桃成熟的季節。
簫小游與葉璃探頭探腦來到了這座院子,櫻桃樹下瞎子老余正躺在藤椅上睡覺。
兩個孩子配合默契,葉璃麻溜地爬上樹摘櫻桃,簫小游放下手里的吃食卷起自己的前襟在樹下接著,要是不小心弄得樹枝出了聲響兩人便屏住呼吸在原地一動不動,待到確認余姓老者未醒才接著摘。
趕著熟得紅透了的櫻桃摘了一大捧后兩個孩子又悄悄摸摸地溜走了,溜走之前葉璃把包著的油紙打開,是三個大肉包,輕手輕腳地拿了一個出來,摘了幾片櫻桃葉墊在老者胸口,將肉包子放了上去。
簫小游與葉璃鉆進附近的林子里,坐在樹蔭下,一起吃著摘來的櫻桃。
一大捧櫻桃兩人沒有吃完,剩了部分用簫小游的上衣包著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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