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路險阻(1/2)
韓延蓀不禁喟然,小聲道:“你母親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已經給親家打過電話了。”
聽時,沈初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很快就又歸于平靜,甚至不曾答言亦沒有抬眸。
“看來,即便是通知了親家,你也不會改主意了是嗎?”韓延蓀淡笑著往椅背上一靠,柺杖還是拄在身前,生怕離了它就坐不住了。按醫囑至少要靜養半個月,可即便不談公事如何焦灼,就說家中私事,一時也是無法讓他靜養的。
沈初云也不做任何場面上的安慰之言,微微一點頭,答道:“離婚的話不是隨便說的,說過一次又不做,將來倒更加尷尬。”
“如果你是礙于面子,倒大可不必的,畢竟是一家人……”韓延蓀抬手揉著眉心,說到一半又啞然無言了。以他對沈初云的了解,正因為她是極照顧體面的人,所以離婚這種大事必然是經過了全盤的考慮才會說的,一旦說了,就真的不會改了。
沈初云抿了唇,沉沉地想著,家里那位科甲出身的老父親會怎樣表態呢?無論怎么想,都不會是好話,也就不再難為自己,更不想猶豫不決。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正襟危坐道:“我娘家那邊……還是我自己去解釋吧。”
韓延蓀沒有表態,只是看定了她,神情中更添了三分的嚴肅:“你爹說……”
“要斷絕關系吧。”沈初云搶著就將最有可能也是最糟糕的結果說了,這樣殘忍又無可回避的話,她不愿意由旁人轉達出來。
“他說,凈身出戶不能按你的意思去算。”一面說著,韓延蓀一面點著頭,又不將話說完。
沈初云心頭一緊,看來沈家對她偏離傳統道德觀的行為,已經商量出對策了。雖然心內急得像捧著一團火,但理智告訴她,公爹就是公爹不是親爹,況且家里的親爹在這一方面也會表現得像個后爹,所以無論是哪一路的長輩抱著何種態度來,都是希望能說和甚至脅迫他們夫妻重歸于好的。若要擺脫婚姻,自己就得拿出一些冷酷,甚至是冷漠來才可。
果然,韓延蓀本是打量著先讓她自亂陣腳,見不奏效,只得將沈老爺在電話里交代的那番話,一字不錯地搬出來:“嫁妝嫁妝,是為了你出嫁而準備的。照這樣說,嫁妝自然也有姑爺的份兒。你要是真想離婚,嫁妝還真不能說,全該是你的。”
沈初云不由大驚,她想過家里的父親為了阻止自己讓家族“蒙羞”會做得很絕,但萬沒料到會這樣狠心。她已表態不要贍養費了,如果娘家反而幫著韓家,連嫁妝都不讓她帶,那她一個人出來了,需得要過上一陣顛沛流離的日子,才能慢慢緩過來。
這樣一想,擔憂自己未來可能會無處安頓,不免心慌起來,臉上漲得通紅。
再一想,什么叫嫁妝是給姑爺的,這樣的話實在不合情理!問也不問一問,離婚的過錯方是誰,不分青紅皂白地先往女子身上施壓,還有道理可辯嗎?離婚難道就是那樣恥辱的事情嗎?家里有個離婚的女兒,怎么就跟住著個通緝犯一樣忌諱呢?反倒是韓仲秋那樣,白拿著zheng府的薪水,四處胡混的人,卻未遭人不屑。
這一來,沈初云臉上又是一陣慘白。
韓延蓀看她已是坐不住了,心里反倒平靜了許多。雖說他支持新式婚姻,里頭就該包括尊重女子對婚姻聚散的主張。但攤上了自己的兒女,又怯懦了。家里太多雜事,終究不利于他在朝為官。何況上頭的總統、總理,對于破除舊思想這件事也是言行不一的。若按私心去想,還是委屈沈初云,繼續和韓仲秋過下去,只怕更好些。
等在門口的秘書敲門來催,韓延蓀惦記公事,便起身準備要走。他很老辣地避開了那些會顯得態度明確的話,只勸沈初云不要為了不成氣候的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屋內重新歸于平靜,沈初云的手掌托著額頭,想在一團亂麻中理出一個頭緒來。
雖然韓延蓀表現得不很明顯,但是從跡象來看,他并不會輕易答應離婚的。韓太太著急往天津打電話,想必是吃準了沈家的守舊。看來她心底里多少也是希望這婚離不成的,就算要離也非要把沈初云逼上眾叛親離的絕路不可。
倒是韓仲秋,他作為丈夫實在太不怎么樣了,但他的過失在親人眼里,又可以用還未成熟這種空話一筆勾銷。真想讓他種種的惡劣行徑成為促進離婚的有利條件,就要請局外人來評判。
比如——對簿公堂。
想到這一點,有一個人倒是能幫上忙的。第四女中的王校長,她的先生就是一位很出色的律師,也是位慷慨的紳士,不止一次免費地幫助弱小打官司。
一方面敢站在弱勢力一邊的人總是善良的,另一方面沈初云對“免費”二字有些心動。她現在的處境或許比真正的窮人還不如,外人看她應該揮金如土,可婆家娘家都想掐斷她的經濟來源。
站在電話前,猶豫一陣,沈初云還是堅定地拿起了聽筒。
王校長接到電話時,臉還是笑笑的。聽她說完緣由,愣了許久半句話都憋不出來。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也不確定這樣一個女子在這種時候,是否需要人去同情。
沈初云要離婚雖然在意料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同住一個城市,許多事情想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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