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到底什么表情，云棲看不清楚。
    但他回話的語氣，那模糊身形的晃動，能讓她通過感覺，進(jìn)而推測，他在恐懼。
    荊辰此刻被長公主審視，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好像是置身于極寒冰獄之中一般，由內(nèi)而外瑟瑟發(fā)抖，腳下仿佛踩著的不是地板，而是密密麻麻倒立起來的冰針。
    “長，長，長公主。”
    他語氣中似帶有些許的哀求，哀求長公主不要再用這么瘆人的目光審視自己，不管有沒有錯，他都認(rèn)錯了。
    云棲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荊辰感覺長公主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頓時如臨大赦。
    書案上，云棲兩只手交叉握起，這是她謀事時的習(xí)慣性動作，交叉握起的雙手輕扣著書案，眸光落在筆架掛著的狼毫上。
    “事情既然已經(jīng)做了，哪怕是毀尸滅跡，也會有破綻之處，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青松別苑里的那些看守御林軍一個個地查，凡有嫌疑者，可先利誘之，不識時務(wù)者，一概不論，全都嚴(yán)刑逼供。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從他們嘴里撬出東西來。”
    她清冷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情緒起伏。
    似乎只是通過一番算計之后得到的最合適的做法。
    “如果他們其中有聰明的，本公主可以不管他們的所說是真是假，只要他們愿意寫出供罪狀，并可當(dāng)堂指認(rèn)言殊，本公主會重用這種人。”
    “凡有嫌疑，但拒不招供者，格殺勿論。”
    荊辰：“是！”
    “還有。”云棲看向荊辰道，“皇宮，皇后言悅那里不可放松警惕。”
    荊辰：“皇后？”
    荊辰不知道這事和皇宮中的皇后有什么關(guān)系。
    云棲：“之前在皇宮中，有一個小宮女從慈寧宮中冒冒失失地跑出來，在她身后，是慈寧宮女官帶著一批慈寧宮的宮女和太監(jiān)追捕，不可能是因?yàn)楸I竊。當(dāng)日言殊也在慈寧宮，那個小宮女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聽到了什么，本公主也很好奇。”
    荊辰倒是隱約還記得這事。
    只不過他是一個帶劍侍衛(wèi)，進(jìn)皇宮者不可佩劍，所以當(dāng)日荊辰是在皇城外等著長公主云棲，而沒有跟著進(jìn)去。
    之后也是從畫影那里聽說了那天之事。
    長公主令畫影查那名宮女的身份以及家人，可之后荊辰聽畫影說，當(dāng)日一頭撞死在皇宮墻上的那個宮女是在一家濟(jì)慈院長大的孤女，有一個自小被她照顧但并非同父同母的弟弟，整個濟(jì)慈院在那件事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慘遭殺戮，小宮女那個弟弟也未能幸免于難。
    云棲道：“皇城后宮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里面藤蔓纏繞，哪根和哪根連在一起，源頭在哪里，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用力才能完全扯出來。”
    荊辰明白長公主的言外之意，“是。”
    云棲：“你和畫影可以互相配合。”
    “是。”
    云棲：“下去做事吧。”
    “卑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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