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注意到了高瑯星右側的女子，穿著簡單，但是姿色出眾，想來就是傳言中秦如淵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妾許夢殷，據說她非常喜歡唱歌，歌喉也十分優美。
    “二弟，怎么來的這么晚？這女子又是何人？”高瑯星問。
    秦如玉道：“回稟嫂嫂，為弟是去給嫂嫂尋壽禮去了，這位女子便是為弟為嫂嫂尋來的壽禮。”
    “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秦如淵問。
    “兄長，這女子名子衿，正是如今王城里赫赫有名的紅月館頭牌歌女。”秦如玉答。
    此言一出，眾賓客議論紛紛。
    “這二公子簡直荒唐，居然把歌女當做壽禮送給自己的嫂嫂。”
    “可不是，城主也太縱容二公子了。”
    “把歌女帶到城主府，成何體統啊……”
    秦如淵皺起了眉頭，剛想說什么，秦如玉便拱手作禮，抬高了音量說道：“各位誤會了，我送來的賀禮并不是這個歌女，而是她的歌聲。”
    高瑯星笑了笑，道：“哦？此歌女歌喉出眾？”
    “那是自然，若是尋常俗物為弟怎么敢獻給嫂嫂呢？”秦如玉道。
    高瑯星點了點頭，道：“本夫人從前從未聽過歌女唱歌，好在前年城主納了夢殷妹妹為妾，才大飽耳福，不曾想今日托二弟的福，還能聞得其他歌女的歌聲，二弟當真有心了。”
    寧寒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聲，這高瑯星以“本夫人”自居，又提及自己從未聽過什么歌曲，還把秦如淵的愛妾比作歌女，看來這城主府里的女人們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啊。
    秦如淵夾在女人中間本就為難，還有一個糊涂弟弟在里面攪混水，也不知秦如玉今日帶寧寒過來是不是來幫高瑯星羞辱許氏的。
    “城主，不如就讓這姑娘高歌一曲，妾身也好一聞真正歌女的歌聲。”高瑯星對秦如淵說道。
    秦如淵看了許夢殷一眼，只見她黑著臉微微低著頭，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但是今天是高瑯星的生辰，秦如淵也不能搏她的面子，再說這寧寒是秦如玉帶來的，不管許夢殷再難堪，他也得全了這件事。
    “好吧。”秦如淵道。
    秦如玉看著寧寒，道：“子衿姑娘，好好唱，就唱那天你唱的第一首曲子就好了。”
    寧寒小聲道：“秦公子，沒有伴樂，難道要清歌一曲嗎？在這樣的場合，怕是太單調了吧。”
    秦如玉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伴樂一事，寧寒的歌曲都有專門的伴樂，此刻再讓城主府里的樂隊班子排練肯定是來不及了。
    正在秦如玉著急上火的時候，他的手下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據說是顧老板派人把經常給寧寒伴樂的幾個琴女送來了。
    琴女進了大廳，眾賓客又議論了起來，堂堂城主府居然聚集了這么多青樓女子，實在是不像樣，但是樂聲一響，廳里的議論聲便安靜了下來。
    秦如玉點的這首曲子是寧寒多日前所創，她們排練了許多次，曲風悠揚婉轉，乃上上雅音。
    在眾賓客的沉醉之中，寧寒唱道：月光皎皎照窗欞，薄霧茫茫灑階青，流水潺潺映月影，歌聲裊裊動君心。離愁說與誰人聽，思鄉只在夢中明，無論山窮與水盡，但求今生伴知音。
    歌詞重復唱了兩遍，一曲作罷廳中十分安靜，良久，高瑯星贊嘆道：“這歌聲果然精妙，與夢殷妹妹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曲風悠揚，叫人聞之欲醉。”
    “嫂嫂，今日小弟的壽禮您還滿意嗎？”秦如玉道。
    “二弟有心了，這是本夫人收過最好的一份壽禮。”高瑯星道。
    高瑯星今日格外高興，不僅僅是因為夫君大辦了她的生辰宴，還借著一個歌女羞辱了恃寵而驕的許氏，當真是痛快至極。
    許夢殷看著寧寒，道：“歌聲果然比妾身更有韻味，歌詞也深得妾身的心。無論山窮與水盡，只求今生伴知音。這世間若無知音，縱使鳳冠霞帔又如何？好在妾身已經找到了，城主大人，您說是不是？”
    “當然，本王與夢殷自是心意相通。”秦如淵道。
    此言一出，高瑯星的臉色當即難看了許多，強撐著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
    寧寒對著秦如淵和高瑯星行了禮，道：“城主大人，夫人，一曲作罷，子衿便告退了。”
    “去吧。”秦如淵道。
    寧寒剛剛回頭，秦如玉便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碰巧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寧寒回眸時，面紗脫落，掛在了秦如玉的手腕上。
    寧寒的面容展露在眾人面前，她沒有停留，掙脫開秦如玉的手匆匆離開了。
    秦如玉追著她跑了出來，準備把面紗還給她，當那方面紗遞到寧寒面前時，寧寒卻搖了搖頭，道：“從此以后，我便不再需要這東西了。”
    “為何？”秦如玉問。
    寧寒滿目哀傷，道：“雖然身處煙花之地，但是我一直都盼著能在知音面前展露真容，如今……或許是天意吧，公子在眾人面前扯掉了我的面紗，我也沒什么可高傲的了，從今以后，便是一個真正的青樓歌女了。”
    秦如玉也不禁擰起了眉頭，他的一個無心之舉，讓“子衿姑娘”的最后一絲堅持也沒有了意義，心中愧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