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179章 千古(1/2)
?二十三日后,裘大郎飛馬進京,隨身只帶了十名‘侍’衛。
裘昭儀當天下午求見明宗,跪求回府省親,明宗給假七日。
第八天,裘昭儀回宮,明宗則親自陪同裘太后回裘府看望裘老將軍。
便在裘老將軍的病榻前,明宗親自展開一張圣旨,宣給整個裘家聽:“擢蘭州刺史裘峙為兵部尚書,加鎮軍大將軍,并封英國公。詔,禮部右‘侍’郎裘峰為隴右道觀察使,兼蘭州刺史,三個月內赴任。詔,河南府尹裘岷為劍南道觀察使,給假三個月回京休整。”
裘老將軍看著明宗,高興得躺在‘床’上都胡子一翹一翹地,拉著裘太后的手,說了一句:“你最孝順,你養了個天下最好的兒子……”溘然長逝。
裘昭儀沒有親自守在裘老將軍病‘床’前陪‘侍’完最后一刻,傷心‘欲’絕,當夜便病倒。
從裘家大郎直到明宗,對此事都無動于衷,均是淡淡地傳話沙沙:“讓你娘娘好好休養吧。即便有事情她也幫不上忙。”
明宗親命禮部為裘老將軍治喪。并下旨:“追賜輔國大將軍裘飛為太師,封英國公,世襲罔替。”
宗正寺頗有微詞,剛想說異姓不得封王,被明宗一句話堵了回來:“太宗一朝封了多少異姓國公,朕不過封了一位過世的軍神,怎么就不行了?!”
還有人想說話,孫德福煩了,在旁邊‘插’嘴道:“圣人幾夜沒合眼了,諸位不如去跟太后說道說道?”
底下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興慶宮里,裘太后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余姑姑急著給趕緊先吃了‘藥’,然后把外頭的事情都擋住,嚴令不許讓人打攪。
裘太后吃了‘藥’也睡不著,就把余姑姑叫來閑聊。
余姑姑對明宗這次的舉動十分意外,也十分感動,心情放松了許多,便對裘太后,雖說也在寬慰老父喪去的悲傷,但更多的,是感慨夸贊:“圣人這次真是孝順到了十分。誰想到干爺彌留之際,竟然能聽到這樣的旨意。”
裘太后心里其實要安慰得多,只不過是裘家各種事情太多,而裘大郎和裘三郎的意見又各種不一致,所以總是來找她仲裁,才真的把她累倒了。
“我養大的兒子我還不知道?他雖然十分不愿意動咱們家,但其實還是不高興把鎮軍大將軍和隴右道都給裘家的,更何況還有個國公?這就是桑九前幾日來說的那話了。這是鄒田田這個兒媳‘婦’真的很好。如今這個樣子,既沒有動了天下的根本,又沒有動了裘家的根本,還讓裘家自己內部也找到了一個平衡。最重要的,是讓我那個疑心病重的兒子在天下人面前擺足了多情重義的姿態。他心里啊,一定早就樂翻了。”
裘太后仍然對明宗頗多微詞。
余姑姑便笑著嗔怪:“您老是說圣人不好。他怎么不好了?要不是他早就有了這樣看重裘家的意思,便鄒田田是個神仙,也不可能讓他把事情做得這樣漂亮啊!桑九不是說了么,鄒田田肯告訴她自己說了什么,就是為了讓咱們不要誤會圣人。要說誤會,還能誤會什么?您別告訴我您真的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是個對母族薄情寡義、卻耳根子軟得讓個‘女’人三言兩語就能改主意的人!”
裘太后自己也便就笑起來,心滿意足地往大迎枕上一靠,輕輕嘆氣:“能有今天這樣的局面,我這輩子,也算對得起裘家了。”
余姑姑想著歷朝歷代傾家滅族的位高權重的外戚,十分喟嘆,便也跟著輕輕長出口氣:“別說您,有這道旨意,先帝和當今兩代皇帝,真真的是十分對得起裘家了。”
裘太后緩緩點頭,卻有微微失神,喃喃:“所以說,萬一日后朝堂上、后宮里裘家人有任何的不對頭,列祖列宗在前,千載史書在后,肯定都會說,是裘家對不起李唐!”
余姑姑一下子想到裘昭儀,面上一僵。
裘太后何等樣人,看余姑姑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默然片刻,淡然道:“你以后,不要再管釧娘。不要教,不要罵,不要問。”
余姑姑面上隱隱不忍:“總不能……”
裘太后輕輕嘆氣:“她執念太深,必要趁著還沒有釀成大禍……”
皇宮里雖然沒有明明白白地戴孝,但因為太后宮中掛了素,所以大家也都悄悄地換下了繽紛的顏‘色’衣裳。
鄒充儀倒是不用換,仍舊是青‘色’的長衫,發髻上只是斜斜地‘插’了根蓮子米大小的白珍珠長簪,仍舊在窗下寫字。但細細看去,卻是在抄經。地藏菩薩本愿經。
桑九在鬢邊悄悄地別了小小一朵白茉莉絹‘花’。
橫翠看著‘欲’言又止,鄒充儀卻視而不見。
倒是尹線娘,盯了她好幾眼之后,忍不住背著人問桑九:“姐姐,后宮沒有喪事,你為什么戴孝?”
桑九低下頭,嘆口氣:“裘老將軍是太后的阿爺,是我師父的干爺,我人小位卑,別的做不了,也就只有戴個孝而已了。”
尹線娘便問:“那桑姐姐,明兒就是我家阿爺阿哥的祭日,我能在院子里燒幾張紙么?”
桑九一愣,隨口道:“這樣犯忌諱的事兒……”
尹線娘靜靜地看著桑九,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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