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娘力不從心也就算了，分明圣人那樣眷顧，她卻只字不提。聽得人說，就算這次我們家阿郎升遷，都是鄒娘娘的進(jìn)言，她半句話都沒有替程家說過。如今她有了龍?zhí)ィ咀硬]有‘逼’著她拿龍?zhí)ネ{圣人給我小娘報仇，而是聽了沈昭容的勸，去跟她表明心跡，讓她安心養(yǎng)胎。她卻疑我攀高枝，趕我出來。我就算臉皮再厚，也回去不得了！昭容娘娘如果實在不方便收留婢子，那婢子情愿去掖庭伺候鄒娘娘，也是替我們小娘和阿郎感‘激’鄒娘娘記掛之情。”
    沈昭容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不由拍手笑道：“好主意！那我這就送你過去！”
    流光剛剛進(jìn)‘門’，聽到了后半段，阻止不及，心中嘆氣，但還是得盡力彌補：“今日就算了，大過節(jié)的，你先到大殿，再回紫蘭，如今來了蓬萊，難道再去幽隱？被有心人看到，不定怎么說你呢。今日你也乏了，飛星先領(lǐng)她下去歇歇。明兒一早，不用娘娘大張旗鼓的，我?guī)闳ァ！?
    沈昭容一向知道自己腦子不夠用，聽了流光的話，便知有不妥，忙點頭順著流光的話說：“對對，今日你跑來跑去的也累了，便去鄒姐姐那里也短了‘精’神，你先去休息吧。”
    小語點頭稱是，順從地跟著飛星走了。
    流光便回頭看著自家小娘嘆氣：“小娘，你不能這么懶啊。懶得走路也就罷了，惹了禍，還懶得動腦子。你也不想想，就崔修容那樣人，怎么可能沒有分毫證據(jù)就公然趕走故友舊仆？您竟然還打算往鄒娘娘那兒送。萬一是個不妥當(dāng)?shù)模蹅冞@不是害鄒娘娘么？”
    沈昭容“哦”了一聲，咕嘟著嘴，半天，才又嘟囔：“那你又說送她過去……”
    流光抿嘴一笑，道：“我送過去就不一樣了。一來鄒娘娘不必待之以禮，二來我也能避了她把事情跟鄒娘娘稟報清楚。既然人到了掖庭，進(jìn)了幽隱，她便是有個三頭六臂，我相信鄒娘娘也能把她削成根竹竿！”
    沈昭容嘿嘿地樂了一聲，又想起崔修容，不由愁眉：“那崔漓那里……”
    流光嘆口氣，轉(zhuǎn)身向外：“我走一趟吧！”
    崔修容溫和親熱地笑著，令阿珩攙了流光起身：“我都明白了，你別跪著了。你是替你們家昭容來的，如今這樣跪著跟我說話，倒是讓我失禮呢。”
    流光再拜，起身，恭敬道：“修容娘娘大度。我們娘娘直腸子，人又懶散，又不愛動腦子。便是鄒娘娘令她一定多多走動紫蘭殿，她也寧可去掏鳥窩打彈子。婢子是下人，許多事情不好多說。但闔宮都知道修容娘娘有多么聰慧，娘娘必不會疑我們娘娘的真心。何況那些話，本不是我們娘娘的腦子能想得出來，乃是鄒娘娘令我們娘娘傳話的。”
    崔修容點頭沉‘吟’，片刻后問：“你說明日送小語去幽隱？”
    流光微微躬身，叉手道：“是。小語自己提出來的，我們娘娘順勢應(yīng)了。婢子明日一早親自陪她過去。”
    崔修容點點頭，沉默，半晌，嘆了口氣，笑了：“說起來，我和你娘娘有甚么區(qū)別？到最后，最棘手最犯疑的事，都還是推給鄒娘娘。我只擔(dān)心一個，幽隱本來就魚龍‘混’雜，掖庭又是個讓人容易鉆空子的地方，我們這樣，不要給鄒娘娘埋下什么隱患才好。”
    流光‘露’出了進(jìn)紫蘭殿后的第一個真心笑容：“唔，這個事兒，我們娘娘從來不擔(dān)心，婢子也不太擔(dān)心。鄒娘娘那樣的人，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又有那樣的一班奴仆，必不至于怕那些小人之心的。”
    崔修容看著她的笑容，怔住。
    鄒田田，已經(jīng)這樣強大了么？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來報：“娘娘，清寧宮來人通知，明日皇后攜眾妃來望候娘娘，讓咱們紫蘭殿做好準(zhǔn)備。”
    崔修容點頭應(yīng)下，神情凝重起來。
    流光下意識地叉手輕問：“崔娘娘可有什么要我們娘娘幫忙的？”
    崔修容也下意識地立刻拒絕：“不必。我這里什么都不缺。”
    言畢，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流光立即低頭垂手：“如此，娘娘這里有事要忙，婢子告退。”
    崔修容平靜點頭：“嗯。阿珩送送。”
    待阿珩回來，崔修容正愣愣地看著窗外發(fā)呆。
    窗外是紫蘭殿的翠竹林。
    那是崔修容搬進(jìn)來后執(zhí)意種的，還發(fā)了一句話：“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后來這句話很是糟了人嘲笑，說她描摹古人、沽名釣譽云云。
    阿珩輕輕地叫崔修容：“娘娘，您最近發(fā)呆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崔修容驚覺，卻沒有答她這句話，問：“阿珩，你說鄒氏到底什么意思？”
    阿珩側(cè)頭想了一想，不吭聲。
    崔修容也并沒有想要她的答案，自顧自又說了下去：“我受寵，我避世，我稱病，我封宮，我有孕，如今我在風(fēng)口‘浪’尖……阿珩，我覺得自己很無能。這所有的，竟然都沒有逃脫鄒氏和皇帝的角力……我受寵是太后讓皇帝去玄元廟，我避世是當(dāng)年鄒氏對我太好，我稱病封宮是皇帝去了她那里才回來允的，我有孕是皇帝被她哄高興了來的，如今借著我的孕事大封天下，捎帶上我父親和芳兒的父親——鄒氏一直都沒有放過我……我只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