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手續(xù)，掌柜從墻上取下掛牌和鑰匙，走出柜臺。
    “客官隨我來。”
    掌柜在前面領(lǐng)路，趙林注意到他的一條腿是瘸的，走得很慢，還微微駝著背。
    經(jīng)過九號房的時候，趙林看見門上貼著封條，上面落滿灰塵。
    掌柜打開十號房門，把鑰匙遞給趙林，笑道：“客官您收好，有事招呼一聲。”
    趙林接鑰匙的時候，飛快地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掌柜的手掌指根處有一層淡黃的繭子。
    這繭子他太熟悉了！
    練皮需要把手掌插進(jìn)鐵砂，皮膚不斷結(jié)繭、蛻皮，練皮成功后皮膚恢復(fù)如新，但掌心處會有一道豎紋，指根上的繭子多少也會留下一些。
    趙林剛進(jìn)大廳的時候就觀察過，掌柜手心沒有豎紋，手背上也沒有青白的骨節(jié)。
    不過這兩樣?xùn)|西都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逐漸變淺，而且武人一旦突破氣境，這些外顯也會消失不見。
    但手心上的繭子卻會一直存在。
    是常年勞作留下的繭子，還是練過武？
    趙林心頭一緊，臉上不動聲色，道了聲：“好！”
    走進(jìn)房間，反手把門關(guān)上。
    現(xiàn)在是大白天，陽光從高高的窗戶照射進(jìn)來。
    房間里陳設(shè)簡單，除了土炕，只有一桌一椅，門邊放著木桶，搭著一條毛巾。
    趙林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目光掃過門栓、窗戶、天花板和地面，心中暗忖：“這樣的房間布局，兇手是如何在關(guān)上門窗以后逃脫的呢？”
    難道是武道高手，擁有某種特殊能力？
    但武力再強(qiáng)，也不可能違反物理規(guī)律，從外面把門鎖上。
    孫璋已經(jīng)排查過地下密道或者機(jī)關(guān)暗格，九號房沒有除門窗外出去的路線，這一點應(yīng)該是可信的。
    趙林決定先住下，觀察一陣再說。
    衙門那邊已經(jīng)打好招呼，不會有人打擾自己。
    昨晚沒睡好，趙林便躺在床上，半闔著眼，每隔一會兒便開啟超常聽力，掃描四周傳來的動靜。
    自打成為捕快，土匪沒有再派人跟蹤監(jiān)視，不過趙林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客棧不比縣衙，萬一被人堵在里面，來個甕中捉鱉就麻煩了。
    為此他從順城街的宅子里帶來一把斧子，以防遇到危險，就強(qiáng)行破墻逃走。
    白天客棧比較冷清，客人大多外出，直到晚飯前后才開始熱鬧起來。
    天黑之前，伙計送來熱水，趙林洗漱之后關(guān)好門窗，在屋子中間坐下。
    “如果兇手隱藏在客棧，他或者他們應(yīng)該會有某些不同尋常的舉動。”
    心里這樣想著，趙林喉結(jié)高速振動，聽覺全面打開，像雷達(dá)一樣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
    大廳里不時有人進(jìn)出，走廊對面的下房里腳夫工人們在聊天打屁。
    二樓上房的客人也沒休息，有的聽曲，有的喝酒，還有的叫了特殊服務(wù)，“吱吱嘎嘎”“咿咿呀呀”的聲音響成一片。
    趙林越不想聽，這些聲音就越往耳朵里鉆。
    本來這種全方位的監(jiān)聽就對身體和頭腦是很大負(fù)荷，加上這些雜音干擾，趙林聽了一會兒就感覺頭暈?zāi)垦！?
    “不行，這么聽要把人累死。”
    趙林馬上改變策略，開始間歇性地監(jiān)聽，但一直聽到深夜，也沒獲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急，這種事情本來就需要花費(fèi)時間，如果第一天就找到兇手，那才是怪事。”
    第二天，趙林繼續(xù)監(jiān)聽，仍然沒有聽到異常響動。
    不過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他把客棧里有幾個伙計、賬房、跑腿、廚子、小工摸得一清二楚。
    到了第三天，趙林一直監(jiān)聽到半夜。
    邦邦……
    街上傳來兩聲打更的聲音。
    “二更天了。”
    趙林嘆了口氣，以為今天又將一無所獲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模糊的低語。
    “什么聲音？”
    趙林立生警覺。
    聲音非常小，時斷時續(xù)，聲音的出處距離自己并不遠(yuǎn)，卻好像隔著一堵很厚的墻。
    趙林暗感奇怪，客棧房間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隔音很一般，只要有聲音傳出來，他就能利用自己超常的聽覺將其放大。
    但這次低語聲音實在太過微弱，即使放大了也跟蚊子叫差不多。
    趙林在屋子里來回走動，想找一個“信號”強(qiáng)的地方。
    門口，桌子上，窗戶下，墻角……轉(zhuǎn)了兩圈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趙林思索一陣，看著腳下的地板，俯身趴下，把耳朵貼在地板上。
    聲音一下子大了不少！
    似乎有兩個人在地板下面說話，零星能聽到“擔(dān)心”“兩個月”這樣的詞語。
    地下有暗道！
    趙林貼著地板移動身體，聲音的大小也隨之變化。
    當(dāng)他的頭頂?shù)酵量坏臅r候，聲音愈發(fā)清晰。
    這時他已經(jīng)能清楚地聽到交談聲，只聽一個低沉圓潤的聲音道：“這幾天風(fēng)聲緊，你不要出來。”
    趙林呼吸一窒，這聲音……是客棧掌柜！
    接著，一個粗啞的聲音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低沉圓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