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回廊(1/5)
長長的黑色走廊上,巨大的立柱支撐了天與地,一根接著一根排到遠處的盡頭去,立柱外的冰原似是女人垂垂老矣時崩裂干枯的皮膚,白色一片上淺色的裂紋劃出一道又一道峽谷,偶爾吹過的風帶著冰粒滑下,在悠長地墜落后才能砸入谷底流過的暗河。
在走廊上林年站在立柱一旁,左手輕輕地扶著冰涼的柱子,眺望著這片無垠的雪原,夾雪的冷風吹過他的臉龐帶了幾絲白皚到了他的發(fā)絲中。
三根鐵鏈依次拴在他的左臂、右臂和左腿上,鎖鏈有臂粗沉重如山,長度一直延伸到走廊深處不可視的盡頭黑暗里。
曾經(jīng)林年是來過這里的,第一次來時他得到了‘剎那’,第二次則是學會了‘時間零’,每一次這里都會有一個金發(fā)的女孩在這里鬧騰,穿著那身白色的病號服不怕冷似的到處跑來跑去,活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她也本來就沒長大過,按照外表來看她頂多就十三四歲的模樣,嫩得能掐出水,只是她每次出場都帶著西伯利亞的寒冷氣流,像是將她面皮下那稚嫩的水波給一一鎖住了,連帶著鎖住的還有她的自由和人生。
林年從來都沒有把金發(fā)女孩當做過虛假的、不存在的。
畢竟她實在太活靈活現(xiàn)了,有著自己的性格,興趣,乃至有些頑劣和乖戾,但也正是因為這些無處不在的細節(jié)才塑造出了這么一個人,林年也一直將她當做了一個人來看,而并非是鬼神之類的怪誕。
盡管她的身上有很多謎題,可現(xiàn)在林年似乎都得不到解答了,她消失不見了。
走在空曠的走廊上,林年每一次揚手和邁步都會拖動著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如果是以前鎖鏈的另一邊總會有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將他壓倒在地,往后拽去,像是扒住俄爾普斯妻子臉頰的白色手臂一樣,要把他扯進背后的無底深淵里。
但今天,林年感覺很輕松,意外地輕松。沒有任何的力量跟他角力,也沒有任何的恐懼從大腦皮層下泛起,他行走在走廊中像是在瞻仰巴特隆神廟的旅人一樣,整個世界就只有他和神廟外那瓷青永不流動的天空。
“葉列娜。”
林年不是第一次喊金發(fā)女孩的名字了,他的聲音在走廊中傳得很遠,但卻沒有回聲,這代表著前路還很漫長,他只能拖著鐵鏈一直向前走,走一段距離喊上那么一聲,希望有人能忽然蹦出來叫嚷著:吵吵啥呢?
可走廊里一直都是那么靜,靜得能從鐵鏈摩挲地面的聲音里聽出石面被劃得開裂,風雪在男孩的頭發(fā)上融化成水,再被風一吹又結成冰晶。
這條走廊就像是走不到盡頭一樣,而林年要找的人也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在這個世界上一樣,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那個金發(fā)女孩存在過的痕跡,除了林年和少許人的記憶,可記憶這種東西總是脆弱的,如果有一天就連他們都遺忘這個女孩了,那還有什么證明過她真的存在過,而不是某些人一時興起不切實際的幻想呢?
林年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發(fā)現(xiàn)前面右側的墻壁上有一扇門,鐵青色的,上面用紅色的油漆漆著008的編號,還掛著一把沉重的大鎖...這種門他曾經(jīng)是見過的,金發(fā)女孩打開過給他看,后面并非真實存在著又一個空間,而是一段記憶。
金發(fā)女孩會藏在里面嗎?
林年拖著鎖鏈走了過去,站在了門前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鎖,沒想到門鎖立馬就應聲而開了,他在微微推開門后,門縫里竟然潮水般涌來了人聲,在徹底推開門后一片寬闊的大廳和人群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門后竟然是他曾經(jīng)待過的孤兒院。
這里是一所孤兒院的大廳,一群半大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圈,興奮得面紅耳赤,揮舞著手臂蹦蹦跳跳大聲喊著加油,在人群中間似乎有更大的雜音,林年走到了人群邊上借著身高優(yōu)勢往里面看,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是兩個小孩子在打架。
打架的兩個孩子一個稍大一些,一個稍小一些,大的大概12、3歲的樣子,小的只有7、8歲,身高差距挺大的,體格也十分懸殊,小的正被壓在下面一頓胖揍,大的邊打邊罵罵咧咧著什么,情緒也是激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每一拳都往身下孩子的臉上招呼。
在看見挨揍小孩子的第一眼,林年就想起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在孤兒院他還小的時候,他可并不像以后那么‘優(yōu)異’,相反的他還是劣等的一批次,家長們來孤兒院挑選合適的孩子回家時,三六九等里他就占最下等,屬于在人堆里一塞誰都注意不到他,也不會喜歡上他的那種類型。
而在孤兒院孩子們之間也是有階級差異的,階級的劃分自然也是由孩子本身的天賦外在條件決定的,漂亮的、健康的、高的、苗條的、聰明的...優(yōu)秀的孩子只和優(yōu)秀的孩子一起玩,會看不起不起眼的孩子。
雖然大家彼此都是被遺棄的孤兒,但誰說在孤兒中就不允許存在更下等批次的殘渣呢,只要存在比自己劣等的殘渣,那么他們就總能在這些人身上找到一些自我安慰,告訴自己我不是最差的,比我更差的還大有人在,從而獲得自信,充滿希望面對接下來的新一天...所以從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大多要么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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