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為生者喝彩,為死者默哀(1/2)
躺在黑暗里,經歷了昨天那么多強烈的感情變化,我覺得就這樣完結也挺好吧。
……
大概是昨天走的太累了,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水泥管子的口徑處已經有陽光折射進來,從圓形的口徑望向外面,雜草郁郁蔥蔥的鋪滿視野,參差不齊卻充滿生命力。
聽著小鳥悅耳的叫聲,我稍微動了下脖子,連帶著肩膀的骨頭“嘎巴”響了聲,渾身一陣酸疼,腳趾也一抖一抖開始抽筋了,昨晚就這樣窩著睡著的,肌肉現在僵硬的動一動就會疼。
走出水泥管子,天亮后周圍的景物清晰可見,這是一片半荒廢的工地,混凝土鑄成的矮墻壁呆立在那里,歪的有點可笑。我回到昨晚喝水的水臺處,對著水龍頭漱漱口還洗了把臉,當冰涼的水珠還在臉上翻滾的時候,我看到前面不遠處是一片大大小小墓碑。
……
沒想到我竟然在離公墓那么近的地方過了一宿。
墓地這種地方,人死了就都會來到這里吧,四四方方的一塊土地,成為逝者永久的家園,棲息在這里的人們每天對著一成不變的日夜星辰,每年親人們固定來探望幾次,算是報個平安,慢慢的親人也會變成鄰居,時間過得久了也許連親人都會逐漸斷去香火。
放眼望去整整齊齊的墓碑將空地一塊塊割裂開,就像是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裂縫,一時間有點頭暈目眩,恍惚著自己到底是身處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中。
我萌生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也許這塊墓地本來就是屬于我的,屬于前世的我,死于溺水;屬于今生的小柳桃子,死于疾病。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一只陷在夾縫中的亡靈,既非從前,也不屬于現在的奇怪物種。
拖著長長的影子,我在墓碑間穿梭,有的墓碑上有照片,有的只留下了逝者的名字,如果不是在這個特定的環境下,我會以為這是一次人口普查,看名字和照片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甚至分不出性別來,還有很多生僻的姓氏,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四周的氣息都很安詳,沒有一點死亡的恐懼,也許是親人們都祝福自己的家人能平安的一路走好吧。
有點疲憊,我越走越慢,看來休息和睡覺也不能彌補我一天多都沒有進食了,體力有點跟不上,可肚子里依舊很漲,心里又很空,吸進一口清新空氣覺得涼涼的。
我死了,大概家人會選擇一張面帶笑容的照片作為遺照吧,想到這里,我注意到附近的石碑上放著一枚相框,照片上的人臉是個頗年輕的男子,那張年輕的面容讓我有點感概,在那個世界里,如果我還活著,應該和這個男子的年紀差不多吧,可惜在那個世界中,我早就住進了這個四四方方的石堆中,正中間掛上我樂呵呵的遺照,以供來往的人瞻仰,以供親友們緬懷。
……
哦……
前世家里,好像只剩下老爸一個人了。
他老人家只能守著我和老媽的石碑度過余生,也許他會繼續選擇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來打發時間吧。
身旁走過來一對夫婦,手里捧著鮮花,見我站在他們親人的墓碑前,有點疑惑。
“請問你認識我家的龍二嗎?”
突然被問到,我慌忙讓開位置搖著手解釋著:“不認識,我只是路過,看見這位少年這么年輕,覺得有點惋惜。”
那位夫人聽我說完,可能是【年輕】這樣的字眼觸及到她的痛楚,情緒顯得有點不穩定,哆哆嗦嗦的拿出手絹抹了下眼睛,聲音有點哽咽的回復道。
“是的,我的兒子,他……他太年輕了……”
然后轉過身對著他的丈夫,疲憊又憂傷的說著:“咱們答應了他去美國,明知道他之后發展的并不順利,卻沒有及時的接他回來。”
那疲憊干澀的聲音在喉嚨里扭曲纏繞著,仿佛是永遠解不開的結,一直捆綁著心臟。
邊上的那位先生長長的嘆了口氣,皮膚擠出皺紋,眼睛下面皺巴巴的,他扶著妻子的肩膀喃喃自語道:“已經過去那么久,你也該接受現實了吧,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最糟的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已經沒有補償的機會了。”
……
看著這對夫婦蒼老又憂傷的樣子,現實是這般殘忍,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就沒法回到過去,只能向前走。
可就算是向前走,那對于還活著人來說,無法挽回的傷痛是不是一個永久的傷疤呢?
……
面對照片上的年輕男子和墓碑邊上無法釋懷的父母。
也許前世的世界里,我的父親也在往復著同一幕吧。
那這個世界呢?小柳大雄他……
我回想起很多,這不長不短的3年間,來自日常生活的片段,有和大雄一起嘻嘻哈哈的片段,也有因為家里進貨完資金周轉不暢一起吃盒飯的日子,而我的盒飯永遠都是葷的,還有大雄親自下廚總是忘記放鹽。
這些……想來想去都可以歸類為是一種愛護吧。
他一直在做著補償……珍惜我活下來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靈魂不再是小柳桃子,但是血脈是相連的,從祖上一直傳承下來的基因深深的埋藏在身體里,是恨也好,是怨也好都無法與獨一無二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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