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社會性死亡與非禮節性拜訪(2/3)
沈馥之的食車前,買吃買喝,照顧一把這潑辣得頗有分寸的姨母的買賣,回頭也可與親朋好友說說今日奇事,吹牛自己算是嘗過開封城太學學正婆娘的手藝了。
今日跟著沈馥之來的美團,一通忙活完,向沈馥之報賬,收了四貫半的銀錢。
沈馥之笑。
這晌午來一趟,不耽誤東水門鋪子的買賣,還將雇雜劇班子的花費掙回來了。
歡兒說告,官之事先容她再思量思量,對惡婦出手,卻不止告官一個法子,至少先讓她“社會性死亡”,甭想沒事人一般地過日子。
汴京多結社,各行又有行會。
“社”和“會”這倆字,拆開來,沈馥之都曉得,放一塊兒是個啥,她就不知道了。
管它呢,依著歡兒所言,請個戲班子大演三日,先出一番氣,也是好的。
她就怕姚歡對此事的態度又是,算了算了,不與蒼蠅狗屎一般見識。
自姚歡將半年來所歷之事細說后,沈馥之靜心一想,未免與蔡熒文抱怨,自己這甥女不屑睚眥必報的作派,縱然有為人寬達的好處,卻也莫太做了那怎么捏也不出聲的面團子。
沈馥之百轉千回地嘮叨了一通,蔡熒文耐心聽罷,答得簡練:若有邵先生那樣的男子照顧她,你我還擔心個甚。
……
蔡熒文所雇的車,行到東華門外唱榜處時,暫停了一會兒。
“朝廷要重開‘市易務’?”
車中,姚歡觀望一陣,蹙眉問姨父。
蔡熒文同樣神色凝重:“去歲就已聽說,國子監太學的同僚們還在猜,今歲春闈之試,會不會提到,不想貢舉倒是未提,如今竟直接開了。”
“市易務”,來自王安石變法時代的重頭——“市易法”。
熙寧年間,受神宗十二分賞識、幾乎成為“獨相”的王安石,以“富國強兵”為目的,所推行的一系列新法中,對城市商業影響最大的,莫過于“市易法”。
根據此法所定,朝廷在京城及各州城設官營機構,聘請本地市場中精通商情、具有信譽和威望的牙人,核定貨物價格,由朝廷出面收購貨物,再統一賣給商家。
同時,這些冠以“市易司”或“市易務”的公家地盤,還負責以每年兩分利(百分之二十)的利率,向城市商人放貸。
與當年在農村普遍推行的“青苗法”一樣,“市易法”的出臺,同樣體現了王安石這位大相公確實憂國憂民、盼著大宋掘起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人臣底色。
然而,王拗相公最大的問題,是不肯相信,利欲熏心乃手下大部分執行者的人性。
市易機構,本來是動用國有資金收購、囤積階段性的滯銷商品,待市場需要時再拿出來賣,有助于打擊城市中的大商人,平抑物價。然而做著做著,就蛻變成了,實際操作的官吏,與牙商勾結,壟斷貨物、價格、交易,城市商戶怨聲載道無以為繼。
“強市榷取,坐地起價,硬行放貸,漁奪我等中小商賈的微末之利,而此舉竟是由朝廷出面來做,如這般早已被認為不勝其怨的做法,怎地又死灰復燃?”
姚歡對蔡熒文道,眼中滿是忿忿不平。
蔡熒文嘆氣:“政事堂三駕馬車,曾布,蔡卞,章惇。其中兩位是支持盡復熙寧之法的,如今蔡卞之兄蔡京,查辦宣仁案又十分得力,頗負圣寵,可以為章蔡二相做前驅。想來,曾布一人反對,也無濟于事。”
姚歡不再說話。
她暗自回憶,的確,后世記載,市易法于哲宗紹述新政時,重獲實施,直到南宋才被廢。
而曾布,很早就是一顆反對市易法的“棋子”。
當年神宗與王安石暗戳戳鬧翻,神宗授意王安石的門人曾布跳出來糾察王安石舉薦的市易司官員呂嘉問,曾布因此被新黨視作叛徒。神宗目的既然達成,便將曾布逐出京城、置于外州,用來安撫新黨集團。
多少老狐貍,都不得不從大王的小白兔做起,加膝墜淵,不過旦夕之事。
蔡熒文看了一會兒圍在榜前議論紛紛的民眾,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再拐幾個街口,就到遇仙樓了。
曾布在那里等他們。
……
遇仙樓三樓的雅間前。
隨著引路伙計殷勤的一聲稟報,門開了。
姚歡乍見眼前這張面孔,不由一驚,瞬時低下頭去。
她當然很快反應過來,此人是曾布的另一個兒子,曾紆,后世史書上正正經經有名有姓的人物,雖因曾布后來被蔡京斗倒而仕途受影響,文學造詣卻是有“小曾鞏”之稱的。
然而畢竟嫡親的兄弟,曾紆的五官和面架子,與曾緯至少有六七分相似,這難免令姚歡感到別扭。
蔡熒文前日在太學接待突然到訪的曾紆,從他略有深意的只言片語里,不但確定了曾布與曾緯父子間已非一時齟齬那般簡單,更掂量出,曾布設宴,乃另有公事相告,故而才答允今日攜姚歡前來。
覺察到甥女人之常情的局促表現,蔡熒文忙開口與曾紆簡略應酬幾句。
曾布既然,已將三兒子引為新的臂膀,自是告知他一些事的來龍去脈,包括弟弟曾緯與姚氏有情。
曾紆方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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