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也滿面紅光，提溜著一坨豬板油，扭著身子從車上下來。
    她心情不錯，居然沒懟人，只是笑罵了一句。
    “得了吧，你家狗蛋啥德行，我還不知道？還想去縣里做活計，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
    被她說的人扁扁嘴，心里不服，但更多的是羨慕。
    “嘖，你家可真是出息了，就這坨板油，起碼得三四斤吧？缺德喲，自己在屋里吃好的，隔壁娃娃都要饞哭了！”
    “大龍手里那是個啥？哎，是個糖人兒吧！”
    有其他娃娃吵著鬧著也要糖人兒，趙大龍一臉警惕，把手背在身后，狠狠地瞪著那娃娃，把人家都瞪哭了。
    那娃娃的大人急忙把他抱走了，嘴里咕咕叨叨的。
    “嘁，有錢了不起啊！”
    趙老太覺得前所未有的長臉。
    有錢自然了不起！
    自從趙秀娘死后，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采購過這么多東西了，趙老太甚至覺得，即使是隔壁財主，受到的艷羨也不過如此。
    她昂首挺胸的，不過很快，心情就被一個倒霉鬼破壞了。
    唐時中午原本是不出祠堂的。
    但自從唐寶說完那些話后，他心里不安，總覺得右眼皮一直跳，忍不住胡思亂想。
    他思來想去，還是出了祠堂，剛剛走到村道上，就遇見了被眾人簇擁的趙老太。
    趙老太手里拎了不少東西，但他沒瞅見紙婢子。
    唐時心里一沉，但還是快步迎上去，“娘，我今早托您買的紙錢……”
    趙老太看見他就煩。
    當著這么多人，他非要尋她晦氣！
    老太太伸出空著的一只手，狠狠在唐時胳膊上掐了一把。
    “有啥事不能回去說！”
    唐時痛得齜牙咧嘴，可又不敢反抗，直接被趙老太掐著一塊肉皮子帶走，跌跌撞撞地跟在趙家人后面。
    他一邊走，一邊眼神亂飄，把幾人拎著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沒有。
    沒有紙錢元寶，也沒有紙婢子。
    啥也沒有！
    唐時心里一片哇涼。
    終于進了老趙家的院子，趙老太才終于丟開唐時。
    唐時趔趄了一下，卻發瘋似的去扒拉他們的東西，確定啥也沒有之后，癱坐在地上，拽著趙老太的衣角喃喃。
    “娘，您不是答應了，替我帶東西給秀娘……”
    趙老太一腳踹開他，惡聲惡氣的。
    “咋，你還想做我的主了？唐時，你可真是能耐了啊，還沒出錢呢，就出了張借條，就敢指手畫腳了？要是真讓你出錢，你不跳到天上去？！”
    “娘，您不是拿了借條，上李鐵匠家領了我一年的束脩嗎？”
    不同與之前的好糊弄，唐時這回出于意料的較真，雖然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卑微，“我也明白，這件事交給您，太麻煩您了。不如這樣吧，您把銀子交給我，我親自來操辦此事？”
    把錢拿回去？
    趙家人如臨大敵。
    趙老太也沒想到，事情這么快敗露了，在心里暗罵韓氏，差點沒一個耳刮子甩到唐時臉上。
    “你來操辦？你會個屁！整日里不務正業，就你這鬼樣子，村里誰愿意來幫你的忙？花錢都沒人理會你！”
    唐時挨了罵，卻沒有知趣離開，仍然直勾勾地盯著趙老太，眼底有著哀求。
    趙老太煩死了，手摸到一根藤條，就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