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表情各異，但都有些微妙。
    唐寶一下子就看得明白了。
    這就是人性。
    一個罪惡滔天的惡人，一旦做了一件好事，會被大家奉若神明，對他以往的錯事不計前嫌。
    而一個眾人眼里的老實人，要是做了和大家印象不符的事，就會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同樣，不管他以前有多老實，都會被解釋成虛偽、偽善。
    人群里，傳來咽口水的聲音。
    “大家剛剛……都看到唐時砸東西了吧。”
    “是啊，瞅瞅思德家的嚇成那個樣子，怕不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經常欺負思德家的吧？”
    “有些人哦，表面上斯斯文文，看不出來……”
    唐時剛才摔盤子，已經耗光了他最后的勇氣，此時痛苦地抱著腦袋嗚咽。
    “沒有，我沒有……”
    只是他徒勞的否認，比起趙梁氏傷心的痛哭，哪個更讓人信服，答案顯而易見。
    議論聲中，忽然傳來了唐寶驚喜的聲音。
    “爹，您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厲害了？”
    唐時：“……？？？”
    他不明白，自家閨女為什么這么說，明明眾人的口水都要淹死他了。
    難道寶兒被氣得太過，得了失心瘋？
    唐寶才不理會父親的一臉懵逼，而是一臉期待地拉著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爹，你厲害了，以后我姥、舅舅舅娘、還有大龍就不會打我了對不對？”
    嗯？
    眾人皆從這話里，聽出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原本寶兒不敢告訴爹的，但現在爹變厲害了，能保護寶兒了，寶兒就敢說了。”
    唐寶深吸一口氣，害怕地看了一眼趙梁氏，最終下定決心一般，掀開了自己的衣袖——
    人群一下子炸了。
    “哎哎哎，寶丫頭，你這是做什么？別是要脫衣服吧！”
    “未出嫁的女娃娃，怎么能讓其他男人看到自己的肌膚？不知羞！”
    “狗東西，你還看！是不是見老娘人老珠黃了，就瞄上年輕新鮮的小姑娘了？我呸，你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不過很快，不贊同的議論聲，就變成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因為他們看到，唐寶的胳膊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那些淤青應該有一段時日了，看起來顏色都不是很深，但很多，東一塊西一塊的，一看就受過不少磋磨的。
    “這是……”
    “這都是打出來的吧？”
    有婦人開始同情起來，這村里誰還沒個閨女？
    即使大部分人都重男輕女，也少見這么不把女娃娃當人看的！
    連唐時都震驚了。
    原來在他出去讀書的時候，寶兒吃過這么多苦！
    唐寶指著一塊長條形的淤青，“這是上個月我撿柴火回來晚了，沒來得及喂雞，我舅用藤條抽的。”
    又指著圓形的一塊，“這是舅娘怪我把她的衣裳搓脫色了，給擰的。”
    “這是我姥掐的。”
    “還有這，是上山打豬草割的。”
    她每說一句，其余人就更心驚一分。
    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
    這樣欺負一個沒了娘的女娃娃！
    村里的漢子想想，這樣一來，唐時發點脾氣也說得過去了。
    這要是擱他們身上，指不定干出啥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