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歸降(1/2)
八月,建業。
“嗖~”
逃避獵犬追擊的狍子,身中一利箭后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便不動了。
東吳騎隊中分出一騎拾起狍子,其他人拍掌喝彩,喊道:“陛下神射~”
孫權擠出一抹笑容,驅馬前行,可以看出他沒有往常狩獵的開心。
侍奉在身旁的谷利緊隨而上,低聲問道:“利前往深林之中尋虎,至尊可乘射虎車斗之。至尊以為如何?”
孫權搖了搖頭,說道:“不了,今后朕再也不射虎了。”
說著,嘆了口氣,孫權回憶道:“昔朕春秋鼎盛之時,常以射虎為樂。張公(張昭)每每苦勸不已,朕卻笑而不納。今其病逝,朕聞虎則思人,心中實為悲傷不已。今日朕便納張公勸諫之語,從此不再射虎。”
東吳重臣張昭于七月病逝于府中,享年八十一歲。孫權痛哭不已,身著素服前往吊唁,并以最高的太牢禮儀為他祭祀。孫權還給長子張承封都鄉侯,由次子張休世襲婁侯爵位。
可以說孫權的成長道路上,張昭對他的影響是巨大的。孫權畏他的剛烈直強,卻又敬重他的恩情,二人之間的關系甚是矛盾。不過孫權在稱帝之時,還是封張昭為婁侯,食邑萬戶,可見恩寵至極。
谷利沉默半響,說道:“陛下與張公情深義重,張公聞陛下納其言,雖身在幽冥之下,但必然為之歡喜。”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孫權患得患失地說道。
頓了頓,孫權收斂情感,吩咐說道:“讓諸卿停止議張公謚號,即日起張公謚‘文成’,為張文成侯是也。”
文,上等美謚之一,經緯天地曰文;成,亦是美謚號,安民立政者曰成。故文成者皆是于國有大功德之人,‘漢初三杰之一’的張良,便是謚號‘文成’。
以文成追謚張昭,可見孫權對張昭輔佐恩情的感激。
“諾!”
就在孫權談話之際,有人通報前將軍、濡須督朱桓有江北軍務求見。
孫權知道朱桓定是為了文欽歸降一事而來,拽住韁繩,喚道:“傳前將軍覲見。”
“諾!”
孫權已經下馬,坐在交椅上,見須發斑白的朱桓虎步而入。待其行禮之后,指了指身旁無人的交椅,示意朱桓入座談話。
孫權將手上的馬鞭交給谷利,接過酒囊,問候道:“休穆身體近況如何?”
朱桓笑了笑,自信說道:“臣雖有六旬,但身體硬朗。魏賊見臣亦要退避些許,不敢直面鋒芒。”
孫權將手中的酒囊扔給朱桓,笑道:“哈哈!既然如此,朕可高枕無憂了。”
東吳的國都建業,有兩條防線,其一是長江,其二是濡須口。可以說東吳的濡須口就是曹魏的襄樊防線,極其重要。
濡須口是指濡須山和七寶山之間的水口,其關隘有二,濡須山臨河有東關,七寶山臨河設西關。兩山對峙,形勢險要,為巢湖的出口。歷史上的東關之戰就是發生在濡須口的東關。
是故朱桓鎮守的濡須口沒問題,那么孫權居住的建業自然無憂。
朱桓一手截住空中的酒囊,說道:“陛下讓臣試探文欽已有小成,文欽來信將合肥附近的布防情況如實答出,并有建議我軍襲擊韓綜,剪除禍患,便于日后進取。”
韓綜,韓當之子。其父韓當在夷陵之戰,被趙云刺死后,其子韓綜領敢死軍。
226年,孫權留韓綜守武昌,但韓綜在任上淫亂不軌。孫權看在其父份上,并不過問,韓綜卻心懷恐懼,帶領母親、家屬、部曲數千人投奔魏國,被魏國用為將軍,封廣陽侯。
多年以來,韓綜統率敢死軍數次侵犯東吳邊境,遷民過江,殺將害人,讓孫權恨得牙癢癢。
果然孫權聽聞韓綜二字,捏緊酒囊,蹙眉問道:“文欽所言不假?”
朱桓從懷中掏出書信遞給孫權,說道:“至尊,臣已經命人核查過文欽所說之語,并非為假。叛將韓綜駐守西曲陽的縣治爐橋,此地為曹操南下犯我之時所設,于此地建百余爐鑄造兵器,以為壽春、合肥大軍所用。”
“哦?”孫權微微蹙眉,說道:“西曲陽深在壽春以東,合肥之后。征討韓綜多有不便,恐文欽歸降乃誘敵深入之策。”
朱然指了指書信,笑著說道:“陛下請看書信,韓綜為西曲陽守將,此次其將南下護送兵器、甲胄前往合肥。文欽以為我軍可趁韓綜不備,遣精銳入境伏殺韓綜。韓綜戰死后,揚州軍力減弱,文欽欲在恰當之時,舉城歸附,配合我軍襲取合肥。”
‘合肥’‘韓綜’這兩個詞瞬間吸引住了孫權,一個是他咬牙切齒的敵人,一個是他夢寐以求的目標。
孫權往書信上一看,正是朱然所說一般,文欽泄露韓綜的蹤跡,告知了合肥周邊的軍力部署。如果加上他在六安的舉兵,合肥將孤立無援,容易攻克。
沉吟少許,孫權說道:“休穆以為文欽歸降是真是假?”
聞言,朱然捋著胡須,說道:“啟稟陛下,至今來看的話,文欽歸降四分真,六分假。若是我軍真能按其言襲殺韓綜成功,將是八分真,二分假。其真正舉兵獻六安歸降,應和我軍攻打合肥成功,將是十分真。”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