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密道 第一節(1/2)
?朱魄隆先走到窗邊掀起厚簾一角瞧去,見外面了無人跡,心中大定,順在椅子上坐下歇息,沉思道:那條密道出路藏在哪呢?他默默將自打進此樓后,一切所見之物細細揣測,一時盡覺無疑,不由眉心凝起一個疙瘩。好在除了自己,此島此樓再無一人,也不用急,便按師門嚴規,趁機將這兩rì作為來次自省。
他先是自問自責——花了這般財力工夫,師父僅命自己向仇鏗鳴“許一諾,示一物”而已。而昨夜宴時,自己既得了勢又圈住人,多好的機會!卻臨機不決,以至于枝節旁生,至此不可控地步,仇公這一走可謂鴻飛冥冥,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他面……想到這里,朱魄隆甚覺沮喪。呆了半晌,他心頭忽地一動,不覺將腰坐直,忖道:差點忘了——昨夜太子同仇公對話時,分明聲稱他非是仇公本人,而是什么百機侯……千機侯假扮,仇公雖沒承認,好像也沒否認!那么到底是太子故意污蔑,還是果有其事?不管如何,須弄個一清二楚才是,否則此事干系重大,萬一傳錯了人,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他昨夜無意中雖聽聞到不少事,但一來多逢遭遇,根本無暇細思,二來聽到之事,大都沒頭沒尾,只是憑本能強記于心。而今趁此良機,朱魄隆竭力靜下心來,遂將來龍去脈及昨夜一幕幕觀聞情景,自心中緩緩重現,細細推敲起來。
記得來之前,師父曾與自己有一番長談。當時的中軍大帳之外,大師伯先遣上百jīng兵于百步外一級防護,嚴密得只怕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那是二月里的一個大雪之夜,軍帳內只有四人。記得當時師父坐在虎皮椅上,大師伯翹著腳坐在大帳門邊,而自己跟刎頸之交戚繼光兩個后輩,分別坐在爐火兩旁。不想就那時,這萬千重擔,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師父簡短說道,大師伯同他,年輕時跟仇鏗鳴曾在一起服役,本是好友,卻無意中有了過節,只因當時年輕氣盛,誰也不愿低頭認錯,后來又各自軍務繁忙,不想交情一斷就是二十多年。如今皆老,到了該續舊誼的時候了。接著師父又談及,仇鏗鳴乃當世梟雄,曾遭朝廷不公謫辱,依他脾xìng,怎肯甘心?迄今韜晦了這些年,只怕發難天下時機已熟,說不定就在轉眼之間。
記得當時自己還問了一句:“仇鏗鳴難道敢篡逆不成?”師父微微苦笑著道:“憑他曠世巨能,若想逆天而反,當年也不算難事,豈還會等到此時?”這話當時把自己嚇了一跳——難道還有比謀逆更壞的禍事?自己還想再問,不料大師伯突然發怒,叫別打岔,好生聽著便是。
師父出了一會子神,接著道:“如今雖不算治世,卻也不能眼看著兵禍內起,最終受苦的還是黎民百姓。此外,靖肅倭亂,說到底就是燒銀子,而今朝廷欠餉太多,須得另想法子,仇鏗鳴富可敵國,須打他幾船秋風不可!這兩般大事迫在眉睫,若想穩妥化解,天下只能系于咱們四人身上!”這話令在座四人全凝重起來。師父接著道:“但為師跟你大師伯身兼主帥、副帥重職,繼光足智多謀,練兵有法,皆分身不得,幸好還有你——且今年料無大戰,你應能抽出半年身來!”說到這里,記得他三人熱切的目光齊齊看向自己——那還有何說的?當時自己心里火燙,當即跪倒請命。師父欣然許了。
記得師父又道出一番話來。他說,續舊誼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目的還是解決方才談及的兩個難題。說起來倒也簡單,只需見到仇鏗鳴“許一諾,示一物”,便算事畢,即回交差。其后仇鏗鳴必自會尋上門,屆時大事可成矣!自己聞聽原是去做傳聲筒,感到這有何難?但師父卻肅然jǐng告道:“萬不可輕心,此事看易實難,難在兩處——仇鏗鳴狡兔三窟,從不見外人,此其一。其二,所傳之事,乃天大絕密,必示他本人,須無第三者在場!好在仇鏗鳴已將‘乞巧擇婿’之言傳遍天下,此事雖必有蹊蹺,但他既為那美播天下的女兒招婿,十九會親自露面,因此須把握此機!”
其后,師父附耳告了秘言,遂將那物鄭重授于自己。然后大師伯又賜一番教誨。接著,繼光拉著自己的手笑著道:“方才瞧了你半天,突然想到一個妙計,正能助你此行,說不定這一去還可抱得美人歸呢……”
想到恩師諍友,朱魄隆心里感到一陣溫暖,喃喃道;“不想眨眼間已快半年了……”又長嘆一聲,轉頭怔怔瞧去——驀然瞧見那兩張繡床……兩張床?!他心中一動,忖道:……看來那rì本武士所言靠譜,仇公真有兩個女兒!
他立馬自椅上跳起來,走至兩張床邊瞧了瞧,不禁啞然失笑,想道:可不正是有兩個仇小姐么?一個扮作二管家老亓,扮得可真像呀!但她只怕卻做夢想不到被我一眼看穿了——更想不到的是,真正的老亓,那個貪財如命的家伙,早同我做過不止一筆交易了!
——另一個自是那‘假皇后’了!這個更是厲害,她竟能騙過太子,其易容演技可謂神乎其神!……唉,仇公的兩個女兒已是如此……難怪師父對仇鏗鳴如此高評!
慨然嘆了一回,他復又沉思:經昨夜所見所聞,“招婿”必是幌子無疑,但仇家二位千金紛紛改頭換面,又唱得是哪一出呢?……真老亓跳海避嫌,仇公定以為他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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