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番外 (二十四)(1/2)
起初的幾天,安陵城中到處是風聲鶴唳,百姓足不出戶,大門緊閉,唯恐攻打進京的燕兵會在城中燒殺搶掠,搜刮民脂?!?
那些官府之家更是水深火熱,一家之主半夜被人強行捉去,生死不明,又聽說皇帝也成了燕賊俘虜,眼看著是國破家亡,無力回天了。少不了有人不甘心就此赴死,連夜收拾細軟,帶上一干護院想要偷摸出城,卻連城門邊兒都摸不著,就被附近巡邏的燕國守軍一舉拿下,遣送回家。
總而言之,是插翅難飛。
話說回來,薛睿抓了上百個朝廷命官投入大牢,倒也沒有對這群人喊打喊殺,而是等待大燕皇帝的御駕入關,再請圣裁。
這些天他城里城外兩頭跑,忙的是足不沾地,卻不亦樂乎。白天諸事纏身,每到傍晚,他卻必是要回到大營中過夜,只為片刻團聚。
余舒看他來回跑的累,便提議道:“不如我先回城,免得你這樣折騰。”
薛睿搖頭道:“不可。那日城門樓下,我當眾擄你回來,就是存心要你攢上一個拼死救駕的好名。你若是就這么回去,便功虧一簣了?!?
他把余舒“囚禁”于此,不全是出于私心,更多是為她日后打算。
大燕雖然來勢洶洶,一鼓作氣打下了半壁江山,然而攻克不易,守成更難。憑那一群武將妄想治國,簡直是兒戲,日后大燕遷都安陵。少不了要起用安朝那一幫文臣。
威逼利誘是其一,關鍵還是要樹立起一個標桿,一個領軍式的人物,讓那群官員老老實實地為大燕效力,余舒恰好就能做到這一點。
薛睿不愿她背上一個“兩姓家奴”的罵名,就只能先下手為強,牢牢地在她身上蓋一個“忠”字。哪怕她日后投效了大燕,也沒有人能指摘她分毫不是。
“我已安排妥當,”他牽過她的手,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她柔軟的指腹。輕描淡寫道:“我會求得君上留下崇貞皇帝一命。將他作為質子囚于京城。你呢,就是被逼無奈,才為我朝效勞?!?
他連后路都給她想好了,余舒省心極了。輕松一笑。問他道:“你就沒想過。我興許不愿再入朝為官了呢?”
薛睿抬頭看她,分辨她這是一句玩笑,還是心聲。
“你若不愿。只當我方才什么都沒說過吧?!彼v容的語氣背后是無比的自信,時至今日,他終于可以護得住她。
余舒望進他溫柔的眉眼,心有觸動,舒展了纖長的手指同他交纏在一處,用力握緊,神色堅定道:“千辛萬苦得來的權勢,豈可拱手讓人呢?!?
她是厭煩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厭煩了無止無休的鉤心斗角,但若有他攜手共進,指點江山,何嘗不是一件快事!
這腐朽的江山社稷,正該有一個新的開始。
*
七月,大燕皇帝入關。于十二日抵達安陵城東。昌平王命令屬下大開城門,加派重兵,親自出城接駕。旌旗飛舞,迎來御駕,燕帝身披鐵甲,紅光滿面地騎乘在馬背上,帶來一干親隨,絲毫不見旅途奔波之苦。
“臣弟叩見君上,幸不辱命,已將京師奪下!恭迎萬歲!”薛睿翻身下馬,抱拳半跪。身后無數士兵齊聲拜倒,聲勢滔天——
“恭迎萬歲!”
“哈哈哈!”
燕帝朗聲大笑,當即躍下馬匹,健步上前,一手攙扶起薛睿,用力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洪亮道:“干得好!朕記你頭功!”
薛睿眼中含笑,未見猖狂,卻也沒有推辭,不管皇帝這句話說出來,在場有多少人心里不是滋味。這開國第一功臣的位置,他是坐定了。
隨后,御駕一行浩浩蕩蕩進京,直奔皇宮。一路上所見的浮華盛景,叫一群苦寒之地出身的武將們看花了眼,何曾見過琉璃瓦蓋頂金粉刷墻,何曾見過白玉石為階珠寶雕廊。
走走停停,來到金碧輝煌的寶殿上,眾人望見了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就連燕帝都止不住臉上的興奮,倒吸一口氣,橫跨數層臺階,迫不及待地坐在龍椅之上。
眾人見狀,紛紛下跪拜倒,高呼萬歲。
燕帝大悅,大手一揮讓群臣免禮,按下激動的心情,叫薛睿上前,問道:“大安皇帝現今何在?”沒有一個改朝換代的皇帝不擔心他的前任的。
“囚在營中。”
當下有人粗聲道:“何不殺之后快?”
薛睿淡淡瞥了那莽夫一眼,回頭稟明皇帝:“臣弟有一言上諫?!?
燕帝對他和顏悅色:“但說無妨。”
薛睿先提遷都之事,再論治國,順理成章地提出用崇貞帝當人質,收服前朝官員。此言一出,便招來不少反對的聲音,認為他是養虎為患。
薛睿不與這些頭腦簡單的武夫們爭辯,單向皇帝進言:“開國以人力,治國以人心。君上已得天下,凡我大燕疆土人口,皆屬您的子民,何故以前朝本朝區分?!?
燕帝倒也明智,知道薛睿的提議最是務實,他剛得了天下,手中不缺兵馬,朝堂上卻缺乏人手,要想盡快安定下來,不至于民間騷亂,唯有取用前朝官員。
“王弟所言有理,此事交由你去辦。”燕帝本是武將之家出身,自有一股殺伐果斷的性情,說一不二。不管底下有人發牢騷,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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