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番外 (十六)(1/2)
司天監(jiān)設(shè)有地牢,關(guān)押的盡是些見不得光的犯人。
湘王為求脫身,用紀星璇母子換來朱慕昭放他一條生路。三個月前,紀星璇被關(guān)進地牢,余舒一次也沒有去見過她。現(xiàn)在朱慕昭去世了,再沒人能約束余舒,她覺得是時候和紀星璇做個了斷。
數(shù)九寒天,地牢里陰暗濕冷,寒氣從腳底板直往腦門上竄。余舒披著一塵不染的雪白貂裘,兩手抄在袖套里,懷里懷著一只小巧的手爐,腳上的鹿皮靴子納著厚厚的棉底,踩在地上沒有一點聲響。
黑衣衛(wèi)手里舉著火把,一前一后將她護在中間,來到了關(guān)押紀星璇的牢房門外。地牢里都是石墻隔間鐵牢門,關(guān)在這里的犯人們互不相見,終日不見天日,每天送飯的獄卒都是啞巴,時間一長,人就容易憋出毛病來,最后不是瘋了,就是受不了自殺。
牢門打開,火把驅(qū)散了一室黑暗,照亮了里面的情形,紀星璇就蜷縮在墻角的干草堆里,裹著一條臟兮兮的破棉被發(fā)抖,蓬頭垢面看不清臉孔,只見她兩頰凹陷,瘦得可憐。
她遮了下眼,緩緩抬起頭來,看見站在門外的余舒,猛地瞪大了雙眼,然后便激動地朝著門口爬過來,卻在接近余舒半丈之內(nèi),就被黑衣衛(wèi)抬起一腳踹了回去。
“老實待著!”黑衣衛(wèi)喝斥道。
紀星璇仰倒在地,身上的棉被散開,露出她骨瘦如柴的身軀,她吃力地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棉被裹在身上,仰頭盯著余舒,牙齒打顫:“我、我的孩子呢?”
“他很好,好吃好穿,不曾受得半點委屈。”余舒實話實說。她看到紀星璇落到這步田地,已沒了落井下石的心情。
“我不信,你有那么好心?”紀星璇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懷疑,她很清楚他們已經(jīng)知道她的孩子是先皇的骨肉,卻不知他們奪走她的孩子要干什么,她最怕就是當今皇帝也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不會饒過這個小生命。
余舒反問她:“你難道不希望他好好地活著,竟盼著他出事嗎?”
紀星璇表情瞬間猙獰起來:“你們要是害了他,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們!”
余舒搖搖頭,面露嘲諷:“你早該知道你生下他,便是給他尋了一條死路,可你還是自私地要了這個孩子,現(xiàn)在你才來擔心他的死活,不嫌晚了嗎?我實在想不通,以你的聰明,為何會自甘下賤,就因為你那個藏頭露尾,你連他的真面目都沒有見過的師父?紀星璇,你根本不配為人母。”
紀星璇臉上浮現(xiàn)出懊悔的神情,方才那股狠勁兒不見了,她低下頭,發(fā)出一連串慘笑。
“呵呵呵是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無路可走,你卻問我為何自甘下賤?換做你,你未必會比我好到哪里去。我知道師父是在利用我,可我若是不聽從他的安排,恐怕早就淪為寧王的禁臠,又比現(xiàn)在好到哪兒去?如今想來,我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早在京城與你相遇之時,我就不該貪心你的六爻術(shù),招惹上你這個煞星。”
她幡然悔悟,可惜為時已晚。
余舒看著她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心內(nèi)卻激不起一絲波瀾,她道:“你也知道你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別人。”
紀星璇訥訥道:“是啊,要怪就怪我自己技不如人,不如你走運,不如你手段。我費盡心機,沒能秉承我祖父的心愿進入司天監(jiān),倒是你,短短兩年,便已坐到坤翎局主事官的位子。”
她身陷地牢,不知外面何年何月,便也無從得知朱慕昭已死,余舒如今已是司天監(jiān)之主了。
余舒沒有說出來再打擊她,而是問她:“你尋死覓活地要見我,就為了說這些廢話?”
紀星璇垂下頭,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表情,她語氣哀婉:“我知道大提點一定不會放過我,我知道了太多不該我知道的秘密,唯有一死,你們才能心安。我不求你能放我一條生路,但我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們找個偏遠的地方將他送走,只要他能活在這世上,我就別無所求了。“
說著,她便撐著虛弱的身子,緩緩地跪倒在余舒面前,姿態(tài)極盡卑微。
“求求你。”
余舒不為所動,問她道:“你求我有用嗎?”
紀星璇道:“只要你肯替我在大提點面前說情,我相信他一定會聽你的,畢竟你是——那個人。”
余舒挑挑眉,心道她是猜到了自己破命人的身份。余舒突然有些可憐起紀星璇,為她有這份聰明卻一直用錯了地方。
“我為什么要幫你說情?”
紀星璇回答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秘密作為交換。”
余舒有了興趣,對一旁的黑衣衛(wèi)擺擺手,讓人退下。她往前走了一步,半蹲在紀星璇面前,伸出一只素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她的眼:“你先說來聽聽。”
紀星璇渾身僵硬,沒有躲閃,她輕聲地說出了那個被她埋藏在最深處的秘密,也是她師父留給她保命的最后一樣法寶,不到萬不得已,她寧死都不會說出來,眼下為了她的孩子,她愿意冒一次險。
“太子劉曇,并非先皇親生骨肉,而是薛貴妃和別的男人所孕。”
余舒一直覺得,她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再沒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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