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套兒(1/2)
從京城到蘇州,一來一回至少得一個月,由薛睿暗中派人調查,余舒再放心不過,便將幫云華尋子一事暫且按下,擱淺不提。
公主墓一行讓她大為受益,這種受益不是物質上,而是認知上的得利,盡管一直籠罩在她頭頂的陰云并未散去,但是“破命人”這三個字帶給她的壓迫感,已經大不如前。
首先,《玄女六壬書》的重要性遠遠超乎她的想象,照云華所述,關乎立儲,它完全可以左右朝政與時局,是以兆慶帝為了引誘云華露面,不惜放任景塵和她離開京城,以身犯險。
余舒模仿薛睿的思路去假設兆慶帝和大提點的心態,將“大安禍子”、“破命人”、與《玄女六壬書》都比擬為一種條件——大安皇室太平延續的條件。
那么兆慶帝與大提點引蛇出洞的行為從側面上就證明了:《玄女六壬書》的重要性大于“大安禍子”,而“大安禍子”的重要性又大于“破命人”。
對于大安禍子破命的方法,云華與大提點的說法大相徑庭,只能說他們兩個當中有一個人說了謊話,比起站在對立角度的大提點,余舒更傾向于和她相互利用的云華。
事實上,她嚴重懷疑,《玄女六壬書》同樣是景塵破命的必要條件,不然為何在大安禍子和破命人共存的情況下,兆慶帝不忙著為景塵破命,反而拖延下去。
不要說是他們不愿意勉強景塵。單看云華當年迫不得已娶了麓月公主,就該覺悟皇權面前,任何個人意志都是狗屁的道理。
如此一來,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沒有《玄女六壬書》,就無法用她為景塵破命?
余舒但愿如此,這樣深思熟慮過后,她渾身重擔如同卸下一半,總不必日日提心吊膽,擔心哪一天兆慶帝一旨婚書。綁她和景塵進洞房。
她目前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太史書苑兇案的幕后主使,不是云華,又會是什么人呢?
......
傍晚,余舒從司天監回到寶昌街宅邸。
林兒到大廚房拎食盒?;貋頃r候見著院墻外的香樟樹底下有個人探頭探腦的。便放慢了腳步。走到那人背后,打眼一瞧,卻是東廂翠夫人跟前的小丫鬟香穗。
“香穗姐姐?你干嘛躲在這兒啊?”
香穗被她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認出是林兒,窘著一張臉,支支吾吾道:“夫人、夫人聽說姑娘回府了,讓我來請人到她那兒用晚飯。”
林兒是供人院精心調教出來的丫鬟,很看不上香穗這畏畏縮縮的模樣,臉上卻甜甜一笑,騰出一只手來拉住她,就往里頭帶:
“你隨我進來吧,到里頭說話?!?
香穗忙不迭地答應了,余舒身為戶主,住在北大廂,白天夜里都有守院門的丫鬟交班,她不敢擅闖,就連上前請人通秉一聲,都拿不出臉來,要不是遇上林兒,沒準兒她要在這兒躲上到后半夜。
林兒沒有直接把人領到余舒跟前,而是先進屋去稟告了一聲,得了應允,才領人進來。
余舒在家穿著寬松的交襟,綢鞋布襪,很是松快,她曲腿兒坐在斜榻上,手里是一卷《坤翎局規錄》,沒事兒她就翻翻,非要背到滾瓜爛熟不行。
聽說了香穗的來意,余舒第一反應就是翠姨娘找她一準沒有好事,但又不能放著她不管。
“你先回去吧,就跟我娘說,等我吃了晚飯再去看她。”
香穗如蒙大赦,出門便一溜兒小跑著離開。
林兒扁了扁嘴,被正在布菜的鑫兒看見,暗中瞪她一眼,手腳麻利地擺好碗筷,盛上湯羹,便拉著林兒退下去了,余舒吃飯時候不愛有人站在邊上當樁子,這一點是她們進門時候,就已經跟在余舒身邊的蕓豆耳提面命過的。
倆丫鬟出去了,沒敢走遠,以免余舒叫人聽不見,就站在走廊底下說悄悄話。
“以后休要做那怪樣子,萬一被主子瞧見了我看你怎么辦?”鑫兒低聲斥責這個同她一起好運被余舒從供人院挑出來的小姐妹。
“姐姐別生氣,人家知道錯了,”林兒仗著年紀小,抱著鑫兒手臂撒嬌,見她臉色好轉,方才說起閑話來:
“我這陣子在后院走動,聽誰都說東廂那位夫人好難伺候,每日三餐都要擺起一桌子的菜,雞鴨魚肉盡不必說,偏不能見賀太太房里叫了什么,凡少了她一份,必要在她院子里說些損話,被人聽去了,亂嚼舌根,偶爾發起脾氣,連咱們主子都要數落一番,實在太不像話?!?
鑫兒皺起眉頭,這兩天底下有人亂學嘴,她不是沒聽見,可那又怎樣,翠夫人是她們主子親娘,怎么都輪不到她們來管,就連在主子面前學個嘴,都得小心惹了主子不快,不過她們裝聾作啞,又總不是個事兒。
“姐姐,我看這事兒得有人上報給主子,都沒人敢說,不如就我去吧。”林兒自告奮勇,卻見鑫兒搖搖頭。
“知道你嘴巴伶俐,想表忠心。不過話不該咱們去學,等晚上我去找蕓豆商量一下,她跟著主子比我們都久,說起話來顧忌少一些,就是要賣乖討好,也輪不到我們倆出頭?!?
鑫兒畢竟年長兩歲,想法周全,幾句話勸住了林兒,免得她一時沖動,得罪了蕓豆這個名義上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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