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恩典(1/3)
水陸大會后,東瀛使節受命哄占東海島嶼的意圖一經查實,朝中就是否派兵攻打倭國以示懲戒一議爭論不休,意見主要分為兩撥。
一撥人認為東瀛島國跨海遠征不利,最好是先派使節前往倭國聲討質問,如果對方認錯態度誠懇,則不必勞師動眾。
一撥人則認為倭國當權者足利大將軍狼子野心,竟敢覬覦我朝疆土,若不舉兵征討,則不足以威懾周國。
雙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兆慶帝猶豫不決,是以水陸大會結束半個月,針對此事仍未有個章程。
有這么一個熱論的話題當前,作為同樣發生在水陸大會期間的太史書苑人命案,卻沒幾個人關注。
薛睿默默地調查了這些日子,上頭無人催促,整個案情看上去毫無進展,可實際上,薛睿到底查到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這日朝會,照常還是兩撥人爭論不休,薛睿這個五品大理寺少卿,年輕資淺,雖辦過幾件大案,但在朝堂上還沒有多少說話的地方,他也就不湊這個熱鬧,站在左列文臣當中,冷眼雙方辯來辯去。
隨著幾位皇子相繼成年搬出皇宮,朝中派系也日漸分明,六部一體,雖由尹天厚和薛凌南兩位相國共同掌管,但也涇渭分明——尹天厚在兆慶十幾年間曾有三次身為科舉主考官,先帝在位時期,他又是從吏部謀事出身,兼任吏部尚書一職,是以會有現任吏、戶、工三部侍郎皆為他門生的境況。
右相薛凌南則是帶兵出身,兆慶初年便已是軍功赫赫,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兵部與刑部皆為他馬首是瞻。
而禮部則因職權之故,處處受制于司天監。
六部當中,以吏部與兵部為先,戶部次要。刑部和禮部都是清水衙門,工部倒是個肥水之地,卻無多大實權。
兆慶帝現存的幾個兒子,四皇子李思被奪爵逐京,八皇子劉鴆無能平庸,十一皇子前陣子也被攆到了升云觀,剩下十二與十五、十六幾位小皇子,不是毫無仰仗。就是年幼不堪。
皇后瑞氏無子,在沒有嫡長的情況下,倍受兆慶帝喜愛的七皇子劉灝,又有尹家這座靠山,被默認為東宮的第一位人選。
與之相較,從小便被送往龍虎山修身養性的九皇子似乎弱勢了不止一籌。然而他有薛凌南這個外公,將來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司天監被大提點朱慕昭一手緊握,說是一言堂且不為過,朱慕昭深為兆慶帝所信任,朱世家這些年都沒有女子入宮為妃,算是中間派。
忠勇伯爵府近年不復風光,但是瑞家在京城的人脈不可小覷,這種人脈不是建立在功名上,說的露骨些。乃是憑著裙帶關系。
瑞昴這個國舅爺做的可謂實在,兆慶帝收回他的兵權,他也沒閑著,當今皇后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靖國公府的老太君是他的親姑姑,他的長女嫁給了司天監的任少監,他的次女做了大理寺卿郭槐安的兒媳婦,他的三女兒被指婚給藩守云南的均安候世子,還剩下一個小女兒待字閨中。正是原本要與薛家議婚的瑞紫珠。
這些還單是直系。其余旁支的女孩兒們,細數都不過來。
難為瑞昴如此經營。怪只怪瑞皇后的運氣糟糕,生一個沒一個,沒能保住嫡子,空讓伯爵府籠絡了一張關系網,卻無處投放。
所以不論是薛凌南還是尹天厚,表面上和和氣氣的,私底下再有齷齪,誰都不會主動去找瑞昴的不痛快,就怕他伯爵府一時想不開站到對方那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就比如現在,堅持直接派兵攻打倭國的顯然是薛相一派,而認為應當先派使節前往聲討的多是尹相的人,兩頭幫腔拉架的都是瑞昴的親友。
朱慕昭不出聲,司天監就沒一個人多嘴。
幾位王公站在文武百官前列,一襲蟒袍為首的湘王爺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隅中,兆慶帝才揉了揉鼻梁,面露倦容,一句話結束了今日的爭辯——“眾位卿家皆是言之有理,待朕思忖,明日再做定奪,退朝吧。”
今年祭祖之后兆慶帝害了一場病,好了以后精神大不如前,朝臣們一個個心知肚明,要說沒什么想法才怪。
“退朝——”秉禮太監一聲呼喝,文武百官躬身拜下,先頭參差道: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等兆慶帝衣角消失在視野里,眾臣候足了半刻,才紛紛朝外,不是朔望之日,朝會上不過百十人,先走的都是那些貴胄權臣,薛睿沒像尹元戎似的緊隨在尹相后面,而是等人走的七七八八,才邁開腿。
不想出了殿外,剛下來九龍階,就被人叫住。
“薛少卿且留步。”
薛睿扭頭看,正見任奇鳴打發了一個搭話的下屬,朝他走來,心中一動,料想他所為何事。
“任少監。”薛睿拱手,略一施禮。
“上個月太史書苑那起人命案調查的如何,是否有進展?”任奇鳴徑自詢問。
薛睿輕嘆一聲,“下官慚愧,至今沒能查出兇手來歷。”
任奇鳴道:“書苑接連鬧出人命,使得在那里的學生們諸多惶恐,此事就有勞薛大人多費精神,還是盡快找出真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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