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借她十個膽子(1/2)
余舒心里有數,八月份的坤冊,肯定與瑞皇后的意愿相左,進宮之前她就揣測過瑞皇后會有什么對策,是像淑妃那樣威嚴恐嚇她,或是呂妃那樣動之以情,加以利誘,再不然,就學薛貴妃毫不遮掩,擺明了要籠絡她。
不曾想,瑞皇后既沒威逼,也沒利誘,而是正正當當地和她講起了“大道理”。
“圣上日理萬機,白日要面見文武百官,批閱各地奏章,到了夜里才得閑,回到后宮方能稍作休息,如若一身疲憊,再遇著些個不懂事不討喜的宮女子,豈不糟心?女使應知坤冊的擬造是圣祖武帝時期便傳下的規矩,原由最初,是為著帝君龍體安康,倘使一味地只求規矩,不顧圣上喜惡,豈不是本末倒置。圣上是君,女使是臣,臣不能體察圣心,何以為君分憂?”
瑞皇后最后一句,挑高了聲音,那微微不悅的神情,分明是在質問余舒,偏她不挑明了責怪余舒在八月的坤冊里擺了她一道,不說她不規矩,而是說她太規矩,不顧皇帝心情,所以失了為人臣子的本份。
余舒聞言,總不好再傻坐著,頭一低,便離了剛剛坐熱的椅子。
“娘娘所言甚是,是微臣疏忽。”
余舒腦子很清醒,她不好正面和皇后叫板,是與不是,都只能應是。
瑞皇后見她順服,面色緩下,聲音又柔和起來:“女使曉得道理就好,本宮不是要故意難為你,念你也是新官上任,不免疏漏,往后行起事來,不妨多一些變通,一板一眼未必可取,就拿坤翎局這個月擬定的坤冊來說,就有幾處安排的不合適。”
話說到這份上,余舒當然要請皇后娘娘指點,是哪幾處“不合適”。
瑞皇后手一抬,立在一旁的賀尚宮便遞上八月抄錄的坤冊單子,她信手翻了翻,道:“宮里新晉的孫貴人,是個有福相的,圣上瞧著也喜歡,本宮見你安排了三日,是比旁人厚待了些,這倒是不錯的,但是日子挑的就有問題,一日排在淑妃后頭,一日排在趙嬪后頭,你大概是不知,這兩位都矜貴,日子臨的近了,難免爭風吃醋,招了圣上頭疼。”
余舒以為瑞皇后會賣一賣關子,她卻擺明了要偏袒那位孫貴人,這番話,簡明扼要就是告訴她——孫貴人是本宮罩著的,你甭給她穿小鞋。
“微臣記下了。”余舒一邊應是,一邊回想那天她在鐘粹宮的情形,薛貴妃暗示過她,瑞皇后膝下無子,宮中又沒有年幼的皇子可以過繼,所以動了借腹生子的心思,調教了孫貴人這個小宮女,送到兆慶帝眼前。
一旦孫貴人懷有身孕,瑞皇后自有法子讓她失寵,等到她誕下龍子,順理成章地過繼到她名下,關乎將來皇位,瑞氏便有了一爭之力。
現觀瑞皇后做派,倒是確有其事了。
瑞皇后對余舒的識相略感意外,她之前聽說了這位淼靈女使不少“光榮事跡”多是不合禮教,驚世駭俗,心中本以為是個恃才傲物,桀驁不馴的女子,沒想到她說一句,她應一句,倒叫她準備好的軟刀子沒處使。
沉吟方寸,瑞皇后又交待了余舒幾句話,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便放了人,最后是讓叫賀尚宮送她出去。
走在偏殿外面的回廊上,賀尚宮一臉和氣地與余舒嘮了幾句:“女使年少有為,不知家中可有兄弟?”
“有一幼弟。”余舒早從薛貴妃那里聽說瑞皇后身邊有位老尚宮,很有面子,想來便是這位。
“哦,可是到了進學的年紀?”
“舍弟虛有十三。”
“拜了哪一位先生為師?”
余舒搖搖頭“送去京中一家書院識字罷了。”
賀尚宮腳步一頓,轉頭道:“恕老奴直言,聽說過余大人身世,令尊乃是正經文人,奈何早逝,有子何不承父業?這安陵城中的公子哥,雖多出入學堂,但哪家沒拜一位有名望的老師,余小公子如是從易,自有大人您言傳身教,可如是從文,這個年歲,可該拜尋一位名師了,不然豈不誤了前程?”
余舒面露思索,給余小修尋個德高望重的師父管教他,這一茬她還真沒想過,不是她對余小修的前程不上心,一開始她是打算將禍時法則親傳給弟弟,所以沒有讓余小修讀四書五經考科舉的意識,再然后,余小修選擇跟著賀芳芝學醫,她更歇了心思。
賀尚宮瞧著她臉色,適時提道:“不瞞余大人,方才的話是娘娘囑咐老奴詢問,果真余大人有意,娘娘便有一舉薦——陶文館秋大學士,有翰林子墨之文章,鑠懿淵積之德行,圣上幾度贊譽為文士表率,京中多少文人子弟拜望門風,盼得一二指點,余小公子如能拜他為師,再好不過。”
余舒明白過來,剛才在偏殿她低頭伏理,瑞皇后卻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這便是許她的好處了。
秋大學士其人,她曾聽薛睿提及,確是位德高望重的真名士,不是她妄自菲薄,似余小修這樣的家學與出身,和年紀,別說給人家當徒弟,就是當個書童,都不夠瞧的,可是瑞皇后金口一開,這不可能的事,就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二公主是皇后嫡出,下嫁給秋大學士長子秋恒之,有這一層關系,難怪瑞皇后敢輕言許諾她。
余舒只有這么一個親弟弟,自然想給他最好的環境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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