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斬情、訴情(2/2)
景塵垂下眼睛,盯著余舒死死抓住他衣袖的手,閉一下眼,許久睜開后,他又是那個清心寡欲,道心堅硬之人。
“我虧欠你的,若這一身孽障能除,再來償還。”
說話間右手移到腰側(cè),他指尖推鞘,“錚”地一聲拔出佩劍,銀光閃落——
“嘶拉!”
余舒抓著那一角割開的袖袍,手指發(fā)抖,臉上血色盡褪,心口發(fā)冷。
腦中一幕幕,與他相識廢墟里,覓他桃花林中,賭坊鬧市相攜而過,小巷中拱手一別,商船上驚現(xiàn)殺戮,浮江、山洞、進(jìn)京路,贈他古劍,得他寶珠,他敢空手為她擋刃,她愿雪中尋他迷途。
有些情,不會忘,卻漸漸結(jié)成冰,一旦捂熱,就會化成水,流的一滴不剩。
兩人立在橋下,近在咫尺,遠(yuǎn)處更鳴,余舒哽笑一聲,如大夢長醒。
“我懂了。”
余舒將那一角割袍團(tuán)在手心,朝旁退開兩步,轉(zhuǎn)身走上橋。
景塵一語不發(fā)地牽馬跟在她身后,兩人之間錯落著一段距離,一前一后,在這寂靜的夜里,馬蹄聲,腳步聲,彼此清晰,卻又模糊。
一直到看見了家門口,余舒才堪堪停下腳步,聽到身后一靜,背對了片刻,才轉(zhuǎn)過頭,望著那人身影,面無表情道:
“今日一別,形同陌路。”
朦朦月色下,只見那白袍之人輕輕點頭,側(cè)身躍上馬背,手臂一擰,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朝遠(yuǎn)踏出幾步,猛地躥了出去,疾馳而走。
直到他不見了蹤影,余舒才卸下臉上堅強(qiáng),急喘了一口氣,揪著衣領(lǐng),只覺得兩腿發(fā)軟,幾欲站不住。
就在她搖搖欲墜,快要坐倒在地時,一只手臂從背后繞過,將她穩(wěn)穩(wěn)地攬住。
“方才離去的是道子嗎?”
薛睿環(huán)著余舒輕輕發(fā)抖的肩膀,扶著她站穩(wěn),兩眼微微瞇視著前方,察覺到她此刻的軟弱無助,心中冒起一團(tuán)無名之火。
余舒此時渾身無力,靠在薛睿懷中,不想說話,盯著前方夜色,慢慢點頭,無心去想薛睿為何會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
薛睿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觸及她失神的眼眸,心弦繃動,一想到他喜愛的女子寧愿為另一個人傷心難過,卻不愿看清他的殷盼,一種發(fā)酵已久的情緒再難埋藏得住。
白日里溫煦如光的雙眼暗沉下來,手掌扣緊她肩膀,一手抬起她柔軟的下頷,強(qiáng)使她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
“我哪里不好?”
余舒反應(yīng)不及,愣了一愣,才回過神來,這便看清楚薛睿正經(jīng)而嚴(yán)肅的臉孔,訥訥道:
“大哥說什么?”
薛睿耐心重復(fù)了一遍:“我有哪里不好。”
余舒茫然道:“你挺好的啊。”
薛睿沉住氣,盯著她的神情,盡管克制,可是到底全無準(zhǔn)備,來得突然,所以低啞的聲音里還是泄露出了一絲局促:
“既然我沒有不好,你愿與我相好嗎?”
余舒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前一刻還在悲戚中,這一刻便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薛睿一旦開口,便覺得自如,松開她下巴,兩手按著她肩膀,輕推開她,扶著她站好了,好讓彼此看清對方,這才抿抿嘴唇,一派正色,卻輕聲溫柔道:
“阿舒,我心儀于你。”
余舒撐圓了雙眼,再是遲鈍也能聽懂他這句話是個什么意思,心頭猛然亂了起來,有些慌張地去推他的手,紅著臉,結(jié)巴道:
“我、我我”
薛睿見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知是自己莽撞了,可是有些話既然說出口,就收不回去,何況他并不后悔選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哪怕是讓她為難了,總好過讓她一門心思地為別人難過。
他體貼地放開她肩膀,卻在她后退逃竄時候又快又準(zhǔn)地拉住她手臂,看著她因為緊張而泛紅的臉蛋,心情突然明朗起來,低頭湊近了她,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你這一次再要拒我,最好是想一個聰明的理由。”(未完待續(xù))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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