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弟(2/2)
娘不愛,就連親弟弟都嫌棄的拖油瓶。
還換了個衰透了的名字——余舒,余數(shù),就是整除不掉多出來討人厭的那一截,這叫以前整天要和數(shù)字打交道的她情何以堪。
消沉了一個下午,于靜就認命了,自己現(xiàn)在叫余舒,有個相依為命的弟弟叫余修,還有個對他們漠不關(guān)心的娘給人家做小妾。
感謝她樂觀的天性,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不然她也無法在父母下崗,弟弟殘疾后,一個人毅然挑起了養(yǎng)活全家的重擔(dān)。
“小姐啊,你這次可要吃得教訓(xùn),別再惹事了,等明天去私塾,好好跟先生學(xué)些正當(dāng)?shù)谋臼拢瑒e讓小少爺總受你牽連。”
這是劉嬸這幾天最常說的一句話,讓余舒多少猜到她前身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真不知道是對余修做過什么,才叫唯一的弟弟那樣討厭她,話都不愿和她多說一句。
“知道了,劉嬸。”余舒聽過說話的余修口音,加上喉嚨發(fā)啞,勉強模仿個調(diào)子是不成問題,不特別留意的話,是不會發(fā)現(xiàn)她口音有問題。
正午的陽光很好,劉嬸坐在院子里擇菜,于靜從屋里搬了只凳子,在一旁陪她說話,想要搭把手,她卻不許。
劉嬸是跟著翠姨娘一起來到紀(jì)家的,就在這后院當(dāng)個打雜的下人,算是唯一還堅持稱呼余舒和余修小姐少爺?shù)娜恕?
“小少爺下學(xué)回來啦。”劉嬸大著嗓門打了聲招呼,余舒聞聲扭過頭,就看見余修抱著一只灰布小包,低著頭進了這連門都沒裝的小院子。
余舒今年十五歲,弟弟余修比她小上兩歲,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年紀(jì),個頭要比她矮上一截,瘦巴巴的身材,頭頂上包一塊皂巾,穿一件不合身的褂子,看起來就寒酸。
這叫余舒想起來柜子里那件粉嫩的絲綢裙子,這幾天她一個人在家時候,是把屋子里翻了個遍,統(tǒng)共只找出來那么一件像樣的衣裳,其他的都是些粗布舊衣。
姐弟倆在紀(jì)家,除了不用干活就有飯吃,還可以到學(xué)堂讀書外,同下人是沒什么顯著區(qū)別,這小院兒里還住有幾個下人,見了他們,要么是不理不睬,要么就是直呼姓名。
“劉嬸。”余修同劉嬸打了個招呼,只看了余舒一眼,便低頭回屋去了。
余舒留意到他步子有些異樣,就同劉嬸說了一聲,跟在余修后頭進了屋。
“小修。”余舒叫了一聲,余修沒搭理她,自顧自將放書的灰布小包放在他床頭上。
余舒對這孩子石頭一樣的性格有些沒轍,又不敢一下子表現(xiàn)的太過親近惹他反彈,只好先放棄和他搭話的打算,一邊給他倒水喝,一邊盯著他后背思索。
這一仔細打量,就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不同,余修身上的褂子,是早晨才換上的,這會兒卻皺巴巴的,背后還沾了些土灰,似是腳印的形狀,再加上他遲緩的步子,不禁就叫當(dāng)了二十多年好姐姐的她有了聯(lián)想——
這孩子打架了。
她不動聲色地端著茶碗走過去,近處一看,正是驗證了她的猜測,難怪余修回來就低著個腦袋,原來是他額頭上青了好大一片,嘴角了破了皮,隱隱冒著血絲,看著就知道是挨了人一頓好打。
余舒一時心頭火起,她脾氣其實并不好,上一世因為家境差,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上中學(xué)時候,弟弟于磊沒少遭人白眼,在學(xué)校被人欺負,怕爸媽擔(dān)心,每回挨打都是瞞著家里,后來被同在高中部讀書的她發(fā)現(xiàn),有一段時間,每天放學(xué)后都帶著朋友跟在于磊后頭教訓(xùn)那群臭小子,再沒讓人欺負過她弟弟。
在她的概念里,作為姐姐,就應(yīng)當(dāng)照顧弟弟,挨打,那是絕對不行的!
“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和你一起去上學(xué)。”余舒將茶碗塞到余修手中,為了給小孩子留些尊嚴,假裝沒看見他臉上的傷口,扭頭卻咬起了牙。
余修看看姐姐不知第幾次在他被欺負后,裝作無事走開的背影,摸了摸腫起來的額頭,尚且稚嫩的臉上先是失望,后又被自嘲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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