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鄰家有女初長成(1/3)
學(xué)校食堂定量的三兩米飯根本填不飽貪婪的肚子。扒剩碗里的每一粒米飯,又從大鐵通里舀大半碗漂幾點油腥再浮幾片菜葉的湯水咕嚕喝下。每次還不到飯點,正發(fā)育的身體就一個勁兒地叫餓。本來已有氣無力,真不知它哪來的叫喚的力氣。
每次餓了就嚼片家做的紅薯干,吃幾顆生花生。每次放月假從家來,一塑料袋花生跟紅薯片是必備不可的。至于學(xué)校小賣部那陣列的面包餅干,看一眼都覺得是奢侈。
紅漆木箱里的一張張錢快夾滿整個舊課本,一張張平平整整。每次我和七七這倆守財奴往舊課本里夾錢時都暗滋滋地笑,卻不忍動分毫,誓要做倆地主婆。鄰居們都笑說我倆有錢不花是傻子,甚至奶奶們也是這樣笑說的。
不是不花。只是它來得過于沉重,以致不敢輕易花掉。它們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汗水,滲進了多少心血。
身體瘋長。長裙變成短裙,長褲變成九分褲七分褲。奶奶們毫不吝惜地為我們置辦新衣服,也玩笑似地說糟蹋布料。
分明就是糟蹋錢。對于少錢家庭可以說是雪上加霜,而對于富足家庭卻是錦上添花。手上要是揣個二五八萬的,不長高都會千方百計花錢去尋求那神圣的“長高土秘方”。
身高飆到一米六幾。不得不坐在后幾排,突然意識到自己眼睛近視,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能看出輪廓。當(dāng)我慌慌張張向旁邊的七七求助時,發(fā)現(xiàn)她也是個半瞎子。
呵呵,倆瞎子,甚好。咱姐妹組團去算命吧,準能賺得腰鼓盆滿。這位公子,見你天庭飽滿面色紅潤,定會仕途通暢,步步高升,到時家中堆滿金山銀山,稀世珍寶,衣食無憂啊…這位小姐,見你面帶桃花,不出三日便會有佳人來約,到時郎才女貌,天之絕配啊…
別做白日夢了。七七玩笑說,就算去算命,也得配副墨鏡,不然真白瞎了。
配眼鏡,這又是賠錢的貨。
奶奶們聽班主任說,配眼鏡得去縣城專賣店,在鎮(zhèn)街上攤子里買副現(xiàn)成眼鏡只會加深近視。不知多少次在夜里徘徊,最終奶奶們還是拉我倆去縣城配了副專用眼鏡。
我從小就敬仰那些戴眼鏡的大人們,覺得他們有文化有素養(yǎng)。而今我也有了眼鏡,可我并不戴著晃悠,只是在課堂上戴戴。七七也是。近兩百大洋,讓我和七七感覺這眼鏡的原材料根本不是些塑膠樹脂,分明就是錢。每堂課后,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
這世界缺錢,但從來都不缺有錢人。班級里陸陸續(xù)續(xù)加進了十幾名插班生,教室后面相應(yīng)地多了幾排座位。他們是掏錢進這重點班的。至于掏的錢進了哪位領(lǐng)導(dǎo)或哪位老師的口袋,我們這群學(xué)生是不知道的。他們都會在課桌上擺一副眼鏡,可從未見他們戴過,直讓人懷疑是不是近視。旁座的莫莎莎也是。一副反綠光的眼鏡擺在桌緣上,課堂上不經(jīng)常戴,像是花錢買的一裝飾品。
課堂上,后排的插班生搞小動作,開小差,弄出窸窸窣窣的響動。也時不時伸長手來抓我和七七的辮子。每到空氣突然安靜,老師用眼光掃視人群的時候,他們又莫名的害怕。用筆戳我們的后背,要我們提示老師提出的問題該怎么回答。有些題,我們都是自身難保。問我?問天去吧。
旁座的莫莎莎就是他們的天。似乎沒有她不懂的課題,她什么都知道。
向往前排。有時望著前排的小個子,心里直犯嘀咕。每天面包加牛奶就養(yǎng)出這丁點個子。真想怒氣沖沖走上前去,把他們一個個揪起,讓他們抬頭仰望一下我這居高臨下的眼神。想到這,我和七七也會不由自主的偷笑。
當(dāng)然,每天面包加牛奶的莫莎莎是個例外。我,七七,莫莎莎的身高不分上下,這也是我倆唯一能與她媲美的地方。
后來,開始實行按成績排位。重點班就是這么任性,有成績就有選擇權(quán)。
我和七七選在講臺正中央第四橫排的位置。莫莎莎從我的旁座變成了前座,莫玖成了我的旁座。坐前排,不免有點心虛。我和七七總下意識地趴低身子,心怕?lián)踝×撕笈诺恼瑹o聞發(fā)憤圖強的某個同學(xué)。
旁座的莫玖總說,不敢與我們同時起身,身高差距太明顯。那時的莫玖,身高撐死就一米五五吧。
七七也總是調(diào)侃莫玖,叫他稱我倆為姐。這時,前座的莫莎莎便會轉(zhuǎn)過頭來,拉長臉與我們爭辯。
莫莎莎才是莫玖名正言順的姐姐。倆人從小在鎮(zhèn)政府院里長大。小時,“莎莎姐”“莫玖弟弟”地叫得親密。莫玖比我和七七還大個把月。照莫莎莎的話說:“你們真不要臉。”不過她是笑著說的。
再后來,莫玖的身高飆過了一米七。他得瑟地說,高處缺氧得深呼吸,不然容易犯困在課堂上不由主地打瞌睡。也會用壞笑的臉俯視著我們,繞著我們“小妹妹…小妹妹”地叫喚。
人啦,就是這般,笑笑別人然后再被別人笑笑而已。
想給高大的身軀配一成熟的靈魂,卻一次次按捺不住躁動的心。平凡如你我,我們都一樣,在那個充滿好奇的年紀。
私底下,七七總喜歡在我凸起的胸部上抓幾把,我也總會不甘示弱地在她身上抓補回來。
大澡堂里,用毛巾裹嚴,用手遮擋住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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