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舌綻春雷(1/2)
第二百七十六章舌綻春雷
一直鬧到了這時候,終于有大人物出來收拾局面了。卻見有小吏擠到范弘道與顧憲成面前,喝道:“少宰趙大人發話,命顧大人和范生前去謁見!”
少宰就是少冢宰,吏部侍郎的別稱,少宰趙大人自然指的就是吏部左侍郎趙志皋了。
范弘道心里犯嘀咕,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趙志皋會面。原本他還擔憂,徐博士會請托趙侍郎,把自己出監歷事卡住,卻不料還沒見到趙侍郎,先被顧憲成卡住了。
穿廊過門,范弘道和顧憲成被引到了后面一處偏堂上,有個年過六旬的朱袍老翁坐在明間里。兩人就立在門外月臺上,向里面見禮。
趙侍郎沒有擺架子,緩緩的說:“聽說爾等當眾喧鬧,攪得院中不寧,楊尚書便叫老夫來分理,爾等還有何話說?”
話說吏部尚書楊巍這些年一直被外朝官員罵成內閣走狗,只會對首輔言聽計從毫無主見。今天這事,從門戶派系上來說,他應該偏袒范弘道。
但如果這樣做必然會打擊到顧憲成,只怕最后又要被清流勢力圍攻謾罵了。楊天官又不是木頭人,他覺得為了范弘道這樣小人物去挨罵不值得。
再說楊天官已經七十了,正在乞骸骨申請退休,犯不上臨走前還要被罵一次。所以他干脆不出面了,讓性格很軟的好好先生左侍郎趙志皋去把事情擺平,反正趙志皋也擅長和稀泥。
顧憲成很強硬的對趙侍郎說:“下官沒什么可說的。就是范弘道心懷不滿,蓄意在吏部啟釁肇事,壞我吏部的名聲。下官正要呼喚役卒將他綁了送回國子監處罰,以還我吏部一個清平!”
顧憲成的話很有藝術性,剛才是一套說辭,現在又是一套說辭。他不再說范弘道誣陷自己,只強調范弘道的行為觸犯了“吏部”的威嚴。
此時站在院子里看的沒有閑雜人等,全都是吏部官吏了。他們聽到顧憲成的話,當然都覺得很對,不由得生出幾分同仇敵愾的心思。縱然是尚書在這里,也要考慮到人心問題。
“上一個對我說類似這種話的,是原國子監祭酒羅萬化,當初他也是想要將我趕出去。”范弘道對顧憲成的話渾然不在意,反而威脅道:“不知道顧大人相不相信,只要在下走出吏部大門,三日之內吏部必將吃掛落,至于顧大人你的結局,就不是在下可以預料得了。”
范弘道的話很像是吹牛皮,而且還是很無底線的吹牛,天下有多少個人敢說讓吏部吃掛落?顧憲成怒極反笑:“大言不慚!就是首輔申閣老在這里,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趙侍郎沒管顧憲成,只對范弘道說:“年輕人不要使氣弄性,做事只圖一個痛快。你有什么不滿盡可向本官道來,不用逞兇斗狠,若真有受屈之處,本官可以為你做主。”
范弘道訝異的抬頭望了趙志皋一眼,這趙侍郎好像對自己的態度很不錯,這讓他范弘道感到十分意外。
按道理說,自己在吏部鬧事,掃的是吏部面子,而趙侍郎應該感到同仇敵愾,站在顧憲成那邊對付自己才是,而不是像這樣和風細雨的。
就算按照歷史記載,趙老大人是個老好人,也不至于軟成這樣吧?范弘道又想到一個可能性,莫非因為徐博士給趙侍郎說過自己的好話,所以趙侍郎生了回護之意?畢竟徐博士還是挺看重自己的,他說要讓趙侍郎狙擊自己也許是開玩笑?
這個意外讓范弘道心念急轉,看來原先的計劃要有所變化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無論如何,眼前這位已屆花甲的趙侍郎未來會當上首輔,而且一當就是十年,比申時行任期還長。
想至此處,范弘道從懷里掏出國子監簽發的監生歷事文憑,呈給趙志皋說:“請老大人閱看上面的判詞,這是顧大人方才寫下的。”
顧憲成的判詞還能是什么?無非是寫范弘道學識淺薄、能力不足,打回國子監繼續深造。拋開主觀上的對錯不說,這判詞怎么也沒看出有什么問題。
判斷范弘道能力,并根據判斷來處置范弘道,這是文選司的工作,程序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總不能因為顧憲成判斷某人能力不足,就治顧憲成的罪。
正所謂“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但很可惜,范弘道今天遇上了后者,成了“行也不行”。
顧憲成露出幾分嘲諷神色,你范弘道覺得這幾句判詞就算馬腳了?別天真了,這樣的判詞沒有違反任何規定,也沒有任何規定說,一定要給范弘道高待遇。
范弘道用憐憫的眼神掃了掃顧憲成,然后才對趙侍郎說:“去年我跟隨郜察院遠赴河東鹽池,期間協助郜御史贊畫鹽業變革事宜。用了數月功夫,勉強做到了革除舊弊、改易鹽法,這使得朝廷鹽課歲入大漲。”
他說這些干什么?所有人都有些糊涂,在這緊要關頭,范弘道忽然說起自己的光榮歷史,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范弘道靠近了顧憲成,十分咄咄逼人,口氣變得比顧憲成還要強硬:“你顧大人不是口口聲聲公心兩字嗎?現在我就從公而論,你洗干凈耳朵聽好了!
去年我協理河東鹽業改革之事,經郜御史推薦,已經列進了朝廷誥敕房功績簿上!我能進國子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