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華陽縣(1/2)
時間一晃半月過去。
華陽城依托天府之國,坐落于成都平原上,千年如一日,與成都縣并擁繁華。
但要說有什么變化,那就是坊市民眾精氣神漲了不止一個層次。城中各處多了些外地之人。
這一切還要從城外的華陽書院說起。
去年華陽書院一期工程落成,劉知縣主持了落成典禮,將此事上奏,并請官家賜下墨寶。此事已眾所知周,如今更是人人樂道。
眾人不知的是,劉知縣一同呈上去的還有楊漢給張夫子的書信。他在奏折中大肆推崇表格之法,并奏請朝廷將此作為日后公文定式,下召天下各州路積極推廣。
并請朝廷召集高明畫師,研究華陽書院的繪圖之技,希望能分析出采用了何種技法,竟如此栩栩逼真,恍若親見。
奏折一個多月后就到了朝堂之上,真宗皇帝觀后大加贊賞,說此表格一出,每年公帑少耗百萬貫矣。
宰相丁謂率百官朝賀,言天降此祥瑞,嘉之大宋,為陛下賀,陛下龍體康復指日可待。
真宗皇帝端坐御座,蒼白面色中涌上一絲潮紅,心潮起伏不定。他繼位之初適逢契丹大舉進犯,幸賴祖宗庇佑,大宋打退了來犯之敵,與之訂立盟約。后天下安定他又癡迷于祥瑞,就是希望天能降下祥瑞,以期盛世來臨。
可是哪有盛世啊!幽云不復,漢唐舊土不全,大宋就始終不及漢唐威名。為直追漢唐,太祖收復幽云遇挫,遂立下封樁庫,希望又朝一日能贖回幽云十六州。
太宗繼位后,民間一直有得位不正的傳言。他為獲得太祖一般的威望,北伐北漢,可是先后與契丹兩次大戰(zhàn),盡皆敗北。
漸漸的也就息了雄心壯志。
遍觀史書,每個朝代之初人心思齊,君臣上下同心,是精神最昂揚向上,最有可能出現(xiàn)盛世的時期。
漢有文景,隋有開皇,唐有貞觀。可是大宋傳到他這這里,已經第三代了。他自知文治武功都不及太祖太宗。
收復幽云可是連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更難以企及。
大宋的國力雖然在緩慢上升,但離盛世太遠,史書上恐沒了大宋的一席之地。
他繼位以來,也算勵精圖治,可是盛世仍遙遙無期。他知道這是因為北邊有一個契丹的原因,才顯得大宋光輝不明。
大宋的情形與漢唐何其相似也,漢有匈奴之患,唐有突厥之辱。可是漢唐用匈奴突厥的滅亡為兩朝奠定了根基,從浴火中重生,青史炳冊,光照千古。
可是大宋滅不了契丹啊,契丹遠比匈奴突厥要難對付,他們已經不純是游牧之民了。契丹吸納中國之人,學中國典章制度,行耕耘之事,國力已遠非匈奴突厥可比。
以致大宋受胡虜之辱。
他又不是傻子,天下人歷來非議澶淵之盟多矣。說非中國之幸,實為中國之恥也。他豈會不知?為此他將寇準貶出朝堂。可他能控制得了朝堂,平不了天下悠悠眾口啊!
或許大宋注定成不了漢唐,后人只能在史書中追憶漢唐雄風。財賦遠超前朝又如何,世人公認之盛世開疆拓土,揚我中國之威為先。
他只能寄希望于上天,為此他偽造出了天書,天下州縣逢迎景從。獻祥瑞者不知凡幾,仿佛真的盛世來臨。他好似也陶醉于其中,封禪泰山,巡游天下,四處祭祀,更大造宮室。
營造著這些盛世之相。
近來他身體衰老如斯,自感時日無多,每每想及自己當政以來雖免了契丹之禍,如今二十年不聞戰(zhàn)事矣。
可百年后,大宋的士大夫們也最多給他一個守成之君的評價,明君是萬萬不及了。
如今總算多了件好事,華陽知縣的奏折比起他早些年的祥瑞之事來,更像是祥瑞。就當是為新君鋪路吧,希望太子登基后能給大宋帶來真的盛世。
真宗遂下旨,將華陽知縣的奏折下發(fā)百官參議評論。
華陽知縣的名字也首次上了真宗皇帝御榻前的錦屏,真宗皇帝曾有語,為我兒擇一良材矣。
之后真宗皇帝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臥床多于上朝,由皇后劉娥代理視政。
百官當日也曾大加稱贊,但真要到了施行的時候,卻又阻力重重。官員們都不傻,表格之事如此清晰明了,有化繁為簡之功效,對朝廷當然良益多多。可一切都太清晰了,就沒了他們騰挪運作的空間。如此一來就沒了推行的動力,明里暗里的阻力多不可數(shù)。
雖有皇后劉娥的督促,但這位有女中堯舜之稱的皇后,權利還不像日后仁宗初朝垂簾聽政時那般大,手腕也不及那時。
宰相丁謂雖與劉娥多有聯(lián)手,但事關己身,丁謂哪肯站在百官同僚的對立面,對劉娥暗示的援手,視而不見。
這在兩人之間埋下了一絲裂痕。
錢惟演一向與丁謂一起為劉娥兩大助益,但這次躊躇良久,最終選擇明哲保身。自從寇準被貶出朝堂后,朝中中正之士空了大半,仗義執(zhí)言者寥寥無幾。
劉娥一時有心無力。
此事就此積壓了下來。
對于劉知縣來說,他不知一旦上書自己就會成為百官公敵嗎?當然不是。可是在獲得皇帝關注,簡在帝心與維護官員利益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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