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于無聲處(1/2)
楊漢心中嘆氣,短短的時間內,對方目光已經不經意的從自己身上掃過幾遍了,自己雖然倉促的做了一番裝扮,但在別人眼里,恐怕破綻百出。尤其是楊漢發現這個貨棧內堆得都是蠶絲,對方又怎會不熟悉絲綢布匹成衣呢?何況自己的長袍太粗陋了??峙聦Ψ皆缫褜ψ约合铝伺袛啵阂粋€裝點門面的窮書生,多半還要加上形跡可疑四個字。況且自己年齡又輕,要知道賬房大多是中年或者老年人,這樣的人才成熟穩重,技能熟練,讓人信任。
可是又無奈,他需要讀書人的身份??!
楊漢猜得不錯,曹佑確實是如此想的,雖然心中輕視楊漢年紀輕輕,多半是沒有什么真本事,說不定是來撞運氣的,但他當然不會言語上冒然得罪一個讀書人。
片刻后,似乎如夢初醒,曹佑抱歉的道:“公子勿怪,剛才敝人走神了,不過......”說到這里,似乎很“困惑”,遲疑道:“恕在下直言,于賬目一道,公子似乎太年輕了些?”雖然語氣委婉,但質疑楊漢本事的意味很明顯。實際上楊漢現在也開始后悔自己莽撞了,他還是不了解一些行業規則,人家規模如此之大的貨棧,豈會輕易向外人展示賬目,雖然貼示上沒寫明,但多半是要知根知底的相熟之人,或者有熟人擔保才行。
所以,楊漢知道接下來自己的回答很重要,他眸子低垂,聲音低沉道:
“實不相瞞,在下自幼便跟家祖習練過,算得上是家學淵源??上先思胰ナ藕?,在下再無福聆聽教誨。”
楊漢這是把話說死了,古人凡事講究禮儀,楊漢既然說他祖父去逝了,并且表現的很悲傷,那么他人就要避諱,不好再追根問底,否則是很失禮的一件事。不光不能問,還要表示同情,這點就跟西方有共通之處,西方一個人要說自己的親人去世了,對方往往會說一句“噢,I aSorry.”
曹佑果然說道:“逝者已逝,公子還請節哀順變?!?
楊漢的話打消了他一些疑心,或許真是個有本事的,但還不夠,他沉吟道:“科舉日近,公子為何不在家苦讀?”
這是針對楊漢讀書人的身份問的。
楊漢暗中松了口氣,只要不問來歷就好,不然自己哪里說得清楚?
他回答道:“說來慚愧,在下欲上京趕考,無奈囊中羞澀,才不得已找些事做,賺些盤纏。”
既然對方懷疑,那么自己干脆挑明了。曹佑果然拉長聲音“哦”了一聲,掃了一眼楊漢的衣袍,疑心再去一些。然后陷入長時間的考慮中,楊漢沒有辦法了,成與不成,只能聽天由命。
曹佑皺眉想著既然已經試了那么多次都不見功,他望了一眼楊漢,不妨且讓他試一番又如何?就當死馬當活馬醫吧。
最終,曹佑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公子了?!?
楊漢松了口氣,成了。
這時,曹佑的兒子那個莽撞伙計又慌張的跑來了,小聲在曹佑耳邊說了幾句,這次曹佑意外的沒有生氣,喊來李賬房匆匆交待一番,又向楊漢告罪一聲,慌忙跑了出去。
李賬房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氣質很沉穩,楊漢與他互相見過禮之后,就跟著對方離開了倉庫。
走到院子中時,楊漢遠遠看到門口曹佑領著一位老人與一個帶著幕離的女子走進來,來不及多看楊漢就被李賬房領進了一間房間。
“楊公子請稍待片刻,我去取賬簿來?!崩钯~房說完之后,就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楊漢一個人。
楊漢打量了一下屋內擺設,外面放著一張圓桌,幾個凳子,桌上有水壺茶杯,旁邊一張博古架上放著一些裝飾的花瓶,一切都古色古香,掛起的簾幕后面是內室,有一張書桌,桌椅后面放著一張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看樣子好像是個書房。
楊漢坐下來,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半干了。又摸了摸頭頂,他既然穿了長袍,自然不可能再頂著童子的垂髫,因此讓芽兒給他束了發,沒有發簪就撕下一根絲綢長條,纏起來。楊漢不由慶幸自己的頭發還算夠長,不然上面雖然能束起來,后面要是太短束不起來垂下去,那么曹佑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還是個童子,那別說詢問一番了,可能直接就打發了:你戲弄我不成,一個小童子會什么賬目技能?
今日雖然不怎么順利,但不得不說他的裝扮還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最起碼讀書人的身份天然的就讓人多了一分信任,不然人家一個大貨棧的大掌柜豈會對他禮遇有加。
院子中,曹佑陪著那位老人跟女子走進來,稍稍落后半個身位,笑道:“東家,今日怎么想起來貨棧了?”
老人姓盧,名靖,從小由伙計做起,當時盧家貨棧還只是一個小店鋪,與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樣,因為做事勤敏,盧靖被原來的東家看中,將獨生女兒許配給了他,而盧靖也不負所托,果然將一家小店鋪做到了如今的這番規模,整個縣中也是有名的??上Ь透脑栏敢粯樱仓挥幸粋€獨女。
或許是操勞過甚,剛五十之齡的他,只比曹佑大五歲,卻須發已灰白,但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透著精明的光芒。
“帶馨兒來貨??纯?。”盧靖笑呵呵的,頗為和藹,然后似乎不經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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