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欺醒欺人(1/2)
?孌尾春(十六)
當司徒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皇城易主的第三日了。
明明滅滅的陽光,讓幾日未見晴蒼的司徒果多少有些無法適應,迷蒙間聞到十分熟悉的香味,還有那黑色的冷艷無比的花朵。下意識的以為自己是在櫻傾離的院子里,開口就是一聲呢喃:“阿離,阿離……”
一道黑色的熒光之后,那個黑衣女子再次從黑色芍藥花里氤氳出來,比初時的模糊好了許多,雖然還是透明的靈體,卻是可以看得出五官眉目了。
她帶著些欣喜又焦急的模樣,望著那個醒來的男子。
他記得她的,他醒來第一個名字就是阿離,是在叫她。
她的心里滿滿的都是喜意,滿滿的都是那個人,只是……
“阿離。”他漸漸適應了陽光,微瞇著眼睛,一臉溫和的笑意,“你是不是怪我沒有找到你。”
“你記得,你竟是記得的。”她就知道的,她不會忘記她,她曾經陪伴過他生命長河里最最艱難的時刻,他怎么會不記得?
“你爹將你藏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到了哪里。”司徒果臉上還帶著那樣溫潤的笑意,他似乎有些微焦急的伸出了手想要捉住她的手,只是他的手直接穿透了黑衣的女子。他一時望著自己是雙手愣住了。
“……”她幾欲張口,但是司徒果的話讓黑衣女子整顆心都冰天雪地,不復生機。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這么多年來的一廂情愿,自欺欺人。
“阿離,阿離……”
黑衣女子最后還是帶著苦澀的笑意消失在了司徒果的呼喚里。
“阿離,阿離!”
他焦急的撐起身來,四處張望開來,哪里有什么人影。
原來,這只是一場夢嗎?
手心似乎有什么冰涼的觸感,攤開來看,原來是一顆細小圓潤冰涼的黑色的珠子。
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有一股悲傷的感覺堵在了心頭。
“司徒司徒,你姓司徒好不好。”
“阿離,你叫我阿離。”
“阿離,阿離……”
那些埋藏多年深刻的記憶涌現出來,混合著那黑色珠子洶涌而出的悲傷,心倒是想空了一樣。
怎么會想起來這么多年來都不曾記起來的事情呢?
那個也叫阿離的小女孩已經死了啊,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甩甩頭,從地上爬起來,環顧了四周,知道自己原來還是被未央宮的主人救了,心里隱隱覺得那個被世人歌頌為神醫的女子只不過是面冷心熱罷了。
受人恩惠,他司徒果是不會忘記了。
他在水榭的石機上放下了他許久沒有用過的銀面具。
轉身,幾個縱身消失在了未央宮。
他們好不容易相遇,但是兩個人還未能真正的重逢,就互相被傷害得遍體鱗傷。
她一直堅定的相信著他還記得她,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拔了根,寸寸折斷了莖,剜掉了一顆心。
他一直記得最艱難時刻里那個陪伴他的女孩,但是在他拜入師門后在后山見到了那女孩的尸體,師傅說她是妖,從此斷了他的塵念。只是這樣的塵念隨著他師傅仙逝也消散了。
時光并沒有沖淡他對那女孩的思念,反而是將人妖疏途的觀念沖淡了。
他想妖又如何,她從未對他有過任何的惡意,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的性命。
阿離。
他并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并沒有死。
所以,錯過,他們并不知曉。
只是兩處情深,一個神傷,一個深藏。
整個長安城在司徒果昏迷的三日里,當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是百姓還是過著自己的生活,誰做皇帝又怎么樣呢,只要不毀了他們的生活,他們都不會過多干涉。
只是這對司徒果來說就是晴天霹靂,除了新皇登基的布告昭告天下以外,旁邊還有另一個一月后皇帝大婚的消息。
而納后人選紅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寫著,納鎮西將軍獨女櫻傾離,才貌雙絕,賢良淑德,年華豆蔻,宜其家事,納其為后,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司徒果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事情,像是惡鬼在哪里猙獰的笑意,他發瘋一般沖破擁擠的人群。
完全不顧四周看瘋子一樣看他的神情,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沖擊,讓他是三魂去了七魄,兩眼無神,跌跌撞撞。
熟悉的步伐,遵循著身體的記憶快步到了將軍府。
只是今日,他并未從那最熟悉不過的圍墻翻越,竟然是毫無防備的坦坦蕩蕩的佇立在了將軍府大門口。
這是真真的朱門大戶,幾人高的厚重的鐵門,巍峨霸氣的石獅,森然冷峻的守衛,這是將門之后,這是權力,地位,和榮耀。
而他呢,一個流浪多年,好不容易拜了名師,師傅死后就被逐出師門,多年來支撐著他在長安城里的信念除了當年那個女孩說過她想要到看看長安城以外,他身上的身世之謎他一路追蹤最后的線索也是斷在了京城。
說去說來,他什么也沒有,什么也不能承諾和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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