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時第一次進(jìn)宮就不顧任何人的反對，堅持要留在陛下身邊，近十年過去，天舒心里對九嬈可比對親生爹娘和弟弟要親得多。
    而蘇瑾和楚凝在孩子還小的時候，時常還會擔(dān)心一二，時間久了以后，天舒的成長和性情他們都看在眼里。雖年紀(jì)不大，可兩個孩子的氣度和能力卻并不輸給大多成年人。
    早早地就學(xué)會了照顧自己，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不會輕易惹事，出門在外有保護(hù)自己的能力，不會上當(dāng)受騙，不會輕易中了別人的暗算。
    似乎各個方面都不需要他們操心。
    久而久之，他們也就習(xí)慣了對天舒放心，再久而久之，基本上就不太過問了。
    此時聽到九嬈提起天舒失憶，蘇瑾才驀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久注意到天舒的情況。
    沉默了片刻，他道：“天舒怎么會失憶？”
    “嗯，一點小意外。”九嬈道，“倒是沒什么，該到恢復(fù)記憶的時候會恢復(fù)的，丞相不用擔(dān)心。”
    蘇瑾點頭。
    他其實也沒多少擔(dān)心，雖然天舒是他的兒子，可這些年他習(xí)慣了天舒不在身邊，也習(xí)慣了由天舒自己決定他這生的命運。
    隨潮流有幸重來一次的蘇瑾看待事情比旁人通透，他從沒有覺得養(yǎng)兒子是為了孝順，亦或是為了養(yǎng)老送終，光宗耀祖。
    他的先祖門楣遠(yuǎn)在西陵，實在沒什么值得光耀的，況且蘇家說到底其實還是葬送在他的手里。
    楚凝的先祖也是。
    現(xiàn)在想來，他跟楚凝其實都不是什么好人，親手?jǐn)嗨土俗约旱淖谧逖H。
    如今在陵國帝京扎了根，他同樣并不要求兒子多孝順，多聽話，多有出息，以后門庭有多顯赫………對他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他只希望孩子們能一生順?biāo)欤v然做不到隨心所欲，但至少可以依著他們自己的想法，盡可能地讓他們?nèi)プ鲎约合胱龅氖隆?
    “以前帝修叔叔曾說朕是天命帝女，天生無情。”九嬈抬眼望向云空，“朕以前也是這么想的，覺得帝王嘛，真正癡情的有幾個？”
    蘇瑾皺眉：“陛下現(xiàn)在的想法變了？”
    九嬈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想法倒是沒變，但心境有些變了。”
    蘇瑾不解。
    “朕以前對感情嗤之以鼻，總覺得兒女情長太過小家子氣。”九嬈唇角微勾，“如今卻發(fā)現(xiàn)，其實感情有時也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蘇瑾：“……”他只想說，陛下的想法很奇怪。
    單相思教人惆悵。
    喜歡一個人教人歡喜。
    兩情相悅是最美好的結(jié)果。
    可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感情有時也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這句話，怎么聽都覺得有點怪怪的。
    不管是親情還是男女之情，感情這種東西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存在的，難道說擁有感情能讓每個人都愉悅？
    “好了，耽誤丞相不少時間，朕就不再多留丞相了。”九嬈轉(zhuǎn)過頭，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朕一個人待會兒，丞相先回去吧。”
    蘇瑾起身，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