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以德報怨(1/2)
深宮不知歲月,高高的宮墻隔斷了長安城的繁華,也隔斷了外面的消息,只有那一枝從墻外探進來的金合歡長得極好。
賢王李裕坐在百福殿的回廊下,抬著頭望著那一角瓦藍瓦藍的天空,癡癡怔怔目光呆滯,連婢女端上來的青飲都不曾伸手去接。
若是見過他的人此時再看見他,只怕會嚇一跳,此時的李裕已經與從前判若兩人了。
他身上依然穿著石青色親王海水云崖蟒袍,只是衣袍不再整潔,皺皺巴巴的衣袍上還有不少污跡,像一張灰頭土臉的破布一樣掛在身上,頭上的銀冠已經不知去向,粗粗束著發還有不少散亂在臉便,那張當初俊秀清雅的臉上卻是隱隱有些發福,或許是甚少出來走動,看起來更是虛虛的白,教人不敢相認眼前這位就是當初人人稱頌的賢王殿下。
他卻不曾覺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樣似的,只是目光直直望著那一枝金合歡,呆呆坐了好久好久,才開口:“外邊是什么響動?怎么那么熱鬧?”
宮墻外遠遠傳來笑語聲聲,還有人道賀的聲音,更是隱隱能聽到炮竹聲,噼噼啪啪格外清脆,像是有什么喜事。
他被關在這里太久,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是太后讓人挑選了送來的,自然沒有人會給他透露消息,也不會告訴他外邊的事,他只能每日枯坐在這里,聽著外邊的響動,猜測著宮中與朝中的情形。
起初他還是抱有希望,日日吩咐身邊伺候的人去打聽太后的消息,想法子替他向太后求情,想要被放出去,在他心里,畢竟自己是太后嫡出的皇子,即便犯了滔天大錯,太后也不會太過苛責他,將他關在百福殿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小懲大誡罷了。
只是那些人早已得了吩咐,無論他怎么說,責罵或是哀求全都不為所動,只是點頭應著,卻全然不會照做,他還是被關在百福殿里,一日又一日地煎熬著日子。
只是在經歷了幾次吵鬧動怒折騰之后,他始終沒有見到太后,也沒能從百福殿里出去,那一扇緊閉的殿門再也沒為他打開過,他也終于明白了,他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瘋狂地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他在盼著圣人駕崩的消息。
太后只有三子,圣人若是駕崩,國不能一日無君,他自認為自己要比顯王李密要出色許多,李密不過是個毫無半點機謀的武夫罷了!
如此只要圣人駕崩,太后在萬般考慮之下,就會想起他,也只有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他身邊的小宦卻不懂他的心思,便告訴了他:“是零陵郡主的小定禮,太后娘娘賞了好些賞賜,都是高麗、波斯剛進貢來的貢品給郡主,外邊是尚宮局在送賞賜呢,很是熱鬧?!?
小宦說著,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這些時日以來宮中幾經風雨,難得有件喜事,誰都盼著能去看看熱鬧。
李裕那張呆滯的臉上此時卻是有了改變,由白變成了青,渾濁的眼從天空挪向小宦身上:“零陵郡主成婚了?”
話語最后竟然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小宦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說:“太后娘娘前些時日已經下了詔諭,將零陵郡主賜婚與了博陵崔家五郎君,今日就是小定禮了?!?
博陵崔家五郎!
這幾個字如同大錘一錘一錘砸在李裕的心里,他陡然驚怒起來,顧明珠居然嫁去了世家!還是崔五郎!這不可能,太后怎么可能讓顧家與世家結親,難道她就不怕顧青與世家勾結?
太后如果真的要立新君,王妃已死,也該是把顧明珠許給他,怎么會給了崔家?
李裕心里徹底混亂了,像是最后一點支撐都破滅了,他顧不得什么身份,一把拽住小宦:“太后呢,我要見太后……”
原本這幾日李裕已經安靜了下來,不像最開始被關在百福殿里那樣暴躁,小宦不料他突然又發坐起來,嚇得面如土色,連忙抽出自己的手退開去。
李裕一個人坐在榻席上,臉色扭曲,看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充滿著憤怒。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隔著回廊的垂花門旁,顧明珠正冷冷立在花架下看著他。
看著他從癡癡怔怔,再變成瘋癲,丑態一一收入眼中,許久她才冷笑一聲,轉身問一旁躬身伺候著的小宦:“殿下這些日子如何?吃用可都還合意?”
小宦戰戰兢兢地道:“照著郡主的吩咐,吃用都是上好的,殿下也不曾說過什么?!?
只不過砸了好幾次送上去的飯食,將衣袍撕扯爛了,他們也都照著吩咐一言不發地收拾了,任由他發泄。
顧明珠倒是不驚訝,現在的李裕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賢王殿下了,他如今是階下囚,徹底沒有了希望,只有拿這些發泄。
只是顧明珠也不曾讓人虧待他,太后已經徹底放棄他了,不聞不問,將所有事情交給了顧明珠。
顧明珠吩咐尚宮局不許有半點差錯,衣食用度一切比照從前不差一點,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只因為她知道,光是被囚禁這個現實就足以逼瘋李裕了。
那個前一世踩踏著她的心血登上太子之位的男人,終于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成為了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失敗者。
她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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