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會放過(1/2)
堂中一片可怕的安靜,只怕連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天后高高坐在上席,看了看一旁已經醉倒在席位上的太子,目光轉向堂中拜倒的兩位娘子。
郭玉秀一臉惶惶然,死死咬著唇,又是焦急又是驚懼,目光一瞬不瞬望著宦者捧到她跟前的那只荷包,分明是急著要弄個究竟。
而她身邊的顧明珠卻是安安靜靜的,眉眼平和,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笑,身子筆直跪在那里,連看也沒有看過那個荷包,更沒有半點在意的模樣。
宦者捧上來了那只荷包,湖藍的緞面上五彩銀線繡的彩蝶穿花,看起來十分尋常,沒有半點出奇之處。
天后伸出手取過那只荷包,隨手翻看了幾下,抬頭道:“郭五娘子,這可是你的荷包?”語氣沉沉,隱隱含著怒氣,鳳目中滿是冰冷。
由不得她不惱怒,這一場曲江會是她特意命人準備,放了許多心思在上面。只因為前些時日定州許國公府送了加急密信進宮,馮大娘子年前便染了風寒,病了數月都不見好越發重了,許國公府遍請名醫,終究藥石無用,怕是就是這幾日光景的事了。
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但另一個消息卻更讓天后覺得突然!
圣人前些時候令人去了陳留,召了陳留王回長安!
這十余年來,她在太極宮中一點點穩固了自己的后位,盡心盡力輔佐圣人臨朝,從當年任人唾罵的妖婦成了唐國天下至高無上的女人,連昔日的那些諫臣忠老如今見她也要敬畏幾分,死去多年的陳氏與流放封地多年的陳留王早已在她記憶里淡忘了。
可她沒想到,竟然有一日圣人半點消息都沒有讓她知道,就將陳留王召回長安。而她辛辛苦苦扶持多年的太子,卻是依舊愚不可及,整日耽于酒色,日日被圣人訓斥絲毫不知悔改。
她想要為太子說上幾句,可這些年為了太子和朝事,圣人與她這夫妻早已不再是世人眼中那般和睦恩愛。她害怕,害怕圣人心中的打算,真的是她所想的那般殘酷!
看到眼前這個荷包,和跪在地上云鬢散亂的郭家五娘,她真的恨不能讓他們滾出去,不要再來臟了她的眼。
可她不得不忍耐,太子不能廢,至少這時候還不能!而唯一能夠保住太子之位的法子,就是給太子另賜一門婚事,一門足以讓圣人回心轉意的婚事!
所以這場曲江宴是為了太子而設,她要為太子盡快另選一門婚事,一門穩定圣心的婚事!
可是郭家五娘卻讓這場曲江宴成了一個笑話,在這許多人眼前,連同陳留王與崔家人面前徹底撕開了太子的本性!
她怎么能不惱怒,若不是顧著郭太師,只怕郭五娘此時已經沒有半點活路了!
郭玉秀滿心驚惶,沒有聽出天后語氣中的怒意,只是淚流滿面道:“天后娘娘,那荷包不是臣女的,臣女方才是……”她一時說不下去了,只能狠狠指著一旁同樣跪著的顧明珠:“是她,臣女瞧見了是她私下進了西閣,那荷包必然也是她留下的!”
方才西閣里一片昏暗,太子未必就認出她是誰,只要咬定是顧明珠,那荷包便是鐵證!郭玉秀混亂地思量著,她絕不能讓顧明珠就這樣脫身!
她身后的郭二夫人臉色白得嚇人,她不是不曾經過事的郭玉秀,已經看出了天后按捺著的隱隱的怒火,還有如今的情勢,只怕眼下已經不能善了了。
郭二夫人慢慢轉過臉,看了一眼還在嚇得六神無主,低著頭的郭玉蘭,心里狠狠一痛。
天后將目光轉向顧明珠:“這是你的荷包?”只字不提方才夫人們看見的那一幕,只因為那實在是難以啟齒的丑事!
顧明珠抬起頭,看了眼那荷包,笑了:“天后娘娘,臣女不曾見過這個荷包,更不知道為何郭家秀娘會說是臣女的。”她從腰間解下貼身佩戴的荷包舉起來,“臣女的荷包在此,并不曾落在西閣里。”
郭玉秀如遭雷劈一般,猛然轉過頭來,瞪大眼盯著顧明珠手里的荷包,臉色由驚訝變成了恐慌,不斷搖頭:“不,不會的,你的荷包明明是……怎么會在這里,那個才是你的荷包!”
顧明珠不慌不忙笑著道:“秀娘這話我倒不明白了,方才我明明不曾去過西閣,荷包也在這里,你為何一口咬定是我。”
她聲音放輕放柔,“我也知道方才的事怕是教你很害怕,可是天后娘娘在此,必然不會冤枉委屈了你的。”
她的話與記憶里郭玉秀對著被人撞破了丑事的顧明珠說的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曾改過,唯獨不同的是,她們之間的處境對換了。
這一次是顧明珠冷冷看著落入陷阱中徒勞掙扎的郭玉秀了,而這個陷阱是郭家自己挖下的。
天后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荷包,信手丟給了宦者,陰沉著臉望向郭二夫人。郭太師素來狡猾謹慎,所以才能從先帝到今上都能屹立朝中不倒,只是郭家的人實在太過愚蠢,就連設局都會被人反將一軍。
她陰沉沉地擺了擺手,讓顧明珠退回席上去,看也不看郭玉秀一眼,起身吩咐回鑾。
這場曲江宴被鬧成這副模樣,她就是有心打算也只能白費心思了,只能容后思量了。看到依舊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子,她臉色便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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