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生死取舍(1/2)
冉竹每年都會做這樣一個夢。
夢里是細雨中的灞陵,她站在灞陵橋上,腳底下是浩浩流淌不復回的灞水,岸上古樹無花,岸邊春草綠萋萋。路邊是來來往往在她身旁折柳送別的行人,他們嘴里說著什么,盡管她很努力可還是什么都不聽到。
正當她沮喪之時突然有幾聲抽泣聲傳入她的耳中,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帶著無力呻吟。這樣奇怪突兀的聲音令冉竹好奇心升起,邁開腳步循聲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兜兜轉轉在山林綠水間,卻是濃密綠樹林逐漸變少,明顯一條人行道路直通向前方,一巨大溫泉旁赫然坐立著一棟闊氣豪華的府邸來。
雕欄玉砌,紅墻琉璃瓦,就連那門上的扣門鎖亦是上好的純玉打造而成,直教人不敢下了大力氣生怕弄壞了這上好古玉。
鎏金燙邊的門上匾額里亦是用最好的綠碎玉拼成了一個字,冉竹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可那字上面似是蒙上了一層紅煙,朦朦朧朧看不清。
而那哭聲更加清晰了,冉竹細聽之下發現才發覺哭聲中夾雜了許多不同的聲音,似是吆喝。
冉竹發覺自己竟然能聽得到這府里所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讓她如一縷幽魂般隨著意念進了府里。入眼便是一張巨大的灞陵行送別的字雕石屏,筆跡蒼勁有力,透著一股悲涼。
“王產婆這里面情況如何?“男子聲音焦躁,帶著一絲特有的低沉嗓音在府中響起,只是似乎少了幾分要為人父的緊張喜悅。
這府里最大的一間房屋外,一華貴長衣著身的青年男子正在門外焦急的來回踱步,見一婦人走出來,急忙上前攔住問道。
只見他話一說完,屋內哀嚎聲陡然提高了許多,慌得他連連抬頭朝屋內望去,一轉頭卻看到了站在綠藤長廊下的一大一小身影,冉竹看到他低下了頭。
冉竹就站在那大小身影旁邊,一次又一次的做夢讓她知道她們根本不看見她。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每次做夢都會選擇站在她們身后,似是一種本能的安全感。
府內人影憧憧,氣氛很是壓抑,可冉竹看不清每個人的面容,一如那匾額上模糊的字,均是被一層水煙覆蓋住一般。唯有身旁那三歲光景的女孩,面容純稚可愛,清晰無比。
“回老爺的話,快了,快了。這生孩子女人都痛苦,頭一次,時間難免長了點。有老身和張產婆在,以老身在宮中這么多年的聲譽擔保她們母子平安。”王產婆竭力想挺直佝僂的身子,伸著滿是鮮血的手拍著胸脯保證。
老爺一聽這話,身子微微動了動,握緊的拳頭久久不放。
冉竹猜測定是這府上老爺的小妾要生產了,他擔心的很。竟然請的是宮里的接生產婆,足以說明此府不是皇親國戚便是極有權利的。
“娘,為何會有個女子在我們府上這般哭喊?”女孩扯了扯身旁的娘親袖口,疑惑問道。女孩純凈的面容上,大大的眼睛尤為漂亮,或許是這府里她是冉竹唯一看得清的人,所以她一開口立馬吸引了冉竹的注意。
“玉娘……”她娘親低低悲鳴,將玉娘緊緊摟在懷里,冉竹可以想象到那水煙遮蓋下的臉因為玉娘這天真的問話而早已悲痛欲絕。
其實這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可冉竹每次看到玉娘娘親悲涼而又難以訴語的口氣頭處總會跟著揪起來。她很想安慰玉娘的娘親,勸她想開點,可也知道自己說話她無法聽到。
冉竹看到那老爺慢慢轉了頭望向廊下兩母子,玉娘娘親視若無睹只是抱著玉娘,而玉娘正沖著他甜甜笑著,揮舞著小手,大拇指上碧綠的玉指環煞是好看。
時間如沙漏一點一滴流逝,看似漫長,越是安靜時候冉竹越發覺得呼吸難耐,本來經常做的夢,可總是記不大全總覺得要發生什么,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等著。
走廊內外站立的三個身影,唯有小小的玉娘調皮的來回晃動著,不時玩弄著手中的玉指環,偶爾吐出自言自語的童稚低笑。
墨夜天沉,遠處隱隱天雷滾動,閃電迅速劃過,在附近閃出極亮的白光,一瞬間冉竹似乎看到了他陰郁的神色,目光中隱隱有殺人的焦躁怒氣,疲憊的面容上滿是掙扎期待。
“生了,生了。是男孩!”王產婆忽然從房間里奔出來,扯著嗓子叫道。
忽有一瞬間,冉竹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了兩下,心頭處一種莫名恨意流出。
玉娘娘親一聽此消息,身子癱軟在地,抱著茫然無知的玉娘,渾身瑟瑟發抖。
“夫君,我一心跟隨你,對于過往失去的,我從不后悔!但今天,你真要卑膝順命。我,定恨你入骨,此生難消。”她幾乎是咬牙說出這話,抬著頭看著玉娘的父親。
“娘親你害怕嗎?玉娘陪著你,不怕不怕!”玉娘伸手認真的拍著她孱弱的后背,這番保護的童稚話語卻讓她的娘親痛哭失聲。
冉竹卻在這時候莫名想哭,心里覺得是為同情這對母女,這侍妾生了兒子,怕以后是沒她們的立足之地了吧。
“婉兒,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待此事后我就上書奏明,圣使交與給朝廷,我帶你歸隱山林永不復出……”玉娘父親的話還未說話就被婉兒凄厲打斷:
“你對不起的是我們的女兒,你今天真敢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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