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半是修道半緣君(四)(1/2)
晨風(fēng)初起,搖落滿院葉露。
馨容殿內(nèi),德太妃一身華貴服裝端坐其上,半斂著眼皮子側(cè)首看著杯子里茶葉漂浮。
婢女跪在地上,將盛著雪頂毛尖茶杯的端盤高舉過頭頂,只見她滿頭大汗,兩只纖纖手臂正細細顫抖。想來這個姿勢保持了不短時辰。
殿中海生手持拂塵,低頭俯身,等待德太妃發(fā)話,四周婢女太監(jiān)面色惶惶然,大氣也不敢出。
似是看夠了,德太妃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開口便是盛怒:
“皇上從小經(jīng)那一事后脾性一直不穩(wěn)定,常有癔癥,你從小隨伺身旁比誰都清楚。怎么會容著他去胡鬧?”
海生一聽連忙跪了下來,頭垂的低低的,一臉愧色。
自水千代說出六年前他們相遇在玄鎮(zhèn)后,皇上每日一下朝便悶在御書房里查找當(dāng)年他出外行程,不眠不休,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圈。
海生只恨那一年他得了重病未能親自跟出去,本想尋找當(dāng)年伺候皇上出宮的隨行太監(jiān)婢女以及侍衛(wèi),這一查才發(fā)現(xiàn)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生死簿上盡皆寫著葬身于邊塞一次匪徒搶劫激戰(zhàn)中。
海生心底猶疑彷徨時更是泛起了幾分沉重,萬分無奈下只好硬著頭皮來找德太妃,德太妃從小救過皇上一命,她的話皇上還是聽得進去的。
“老奴懇求太妃移駕御書房,皇上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
“碧螺,去,將皇上喜歡吃的玉蘭糕端過來一起送過去,自皇上大婚后哀家也有些日子沒看到他了。“德太妃斂了火氣,沉聲吩咐道。眉眼間均是慈母思兒的慈祥,聽得海生不由暗呼一口氣,額頭上早已沁出汗珠。
御書房內(nèi),蒼夜旁邊一挺拔黑衣男子,正跪在地上,一臉肅色:“皇上,六年前浥輕塵是您的貼身暗衛(wèi),當(dāng)年您微服私訪邊塞一帶,只帶了浥輕塵一人。后在那里遭遇匪徒搶劫,浥輕塵不幸身亡,之后便是蒼夜替代他隨伺您身邊。”
“朕要聽的不是這些,蕭風(fēng)你堂堂暗衛(wèi)總管,讓你查了這么些天還是這些無用東西?”宣墨大手一揮御案上奏折盡數(shù)被他揮落地上,緊皺眉毛下的黑色瞳仁里滿是血絲,戾氣駭人,兩邊顴骨突起,嘴唇四周均露出青碴胡子。
他冷冷看著簫風(fēng),只覺腦袋腫脹難受的很。自蒼夜告訴他暗衛(wèi)中有一個叫浥輕塵的男子曾貼身保護過他,他忽然開始有些相信了冷冉竹的話。
為了不暴露皇上身份,他去年出游時也曾將蒼夜的名字挪為己用告訴了別人。
前兩日,水千代告訴他,六年前洛陽城外玄鎮(zhèn)突發(fā)一起瘟疫,當(dāng)時他正在那里,而她治好了那場瘟疫,并還許諾過她迎她入宮的話語。是故她這次來就是為了讓自己來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諾言。
她也告訴他,六年前瘟疫初治后,他遭遇過一次伏擊身邊侍衛(wèi)死傷大半,右胸口被歹徒刺傷過,亦是她救了他一命。
“輕塵,兩年前你遭遇暗襲,是我救了你。若說你不認識我,那你告訴我,你的左胸前是否有一寸長的劍傷留下的疤痕?”一柔軟焦急聲音忽的闖入宣墨的腦海里。
他忽然記起,半年前他去接白靜,冷冉竹也說過和水千代類似的話。
可他為何一點關(guān)于冷冉竹的印象都沒有,腦海里除了邊塞與水千代曾打斗過一次外,便再無交集。剩下的全都是和白靜相處的點點滴滴。
腦海里固有的記憶與他人所說故事忽然不相同,這令宣墨第一次覺得荒唐又迷茫。
他該繼續(xù)相信自己一直所知道的,還是相信水千代和冷冉竹的話?
宣墨從左側(cè)拉開一個抽屜,一個四方盒子露了出來。他將它拿起,打開,一疊疊信封赫然映入眼簾,他深深看了幾眼后,砰的將盒子關(guān)上,疲憊的閉上了眼。
這些書信皆是他和白靜這兩年的來往,字里行間均透著二人的濃濃情意……
冷冉竹又和那假的浥輕塵雙雙失蹤,六年前更是出了兩個行程微服,最為嚴重的是白靜和寶玉至今下落不明,歹人一旦尋得寶玉里暗藏的寶藏,那么大宣朝百年基業(yè)將很可能葬送在他手里。
宣墨想到此只覺心力交瘁,如似在一張漁網(wǎng)中拼命掙扎而不得解脫。
“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玄鎮(zhèn)調(diào)查六年前瘟疫一事,還有當(dāng)年隨伺皇上出巡的史官尚還健在,屬下也已派人去他老家。想來過不了多久,事情就會真相大白。屬下懇請皇上保重龍體,以江山社稷為重!”
蕭風(fēng)說到激動處不由雙手抱拳,提高了嗓音,忠誠可表。
忽然門外高傳一聲:德太妃駕到。終于打破了御書房內(nèi)壓抑沉悶的氣氛。
宣墨睜開眼沖蕭風(fēng)和蒼夜略頷首,在大門打開之前二人立馬消失在了御書房內(nèi)。
“母后,您怎么來了?”宣墨起身,嘴上掛著笑意問道,一掃先前陰霾。
目光隨后落到了碧螺手中端著的玉蘭糕上,眉眼間一絲陰郁轉(zhuǎn)瞬即逝,可嘴角笑意卻越發(fā)的擴大起來。
“母后辛苦了,玉蘭糕朕倒是好久沒嘗到了。”
說完拿起糕點就放進了嘴里,一副甚是享受的神情。
德太妃雙眸微微一動,見宣墨滿臉高興,心中不覺放了心,只覺自己剛才是看花了眼。
宣墨淡淡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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