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向北眼中適時地劃過一絲錯愕，隨即笑道：“那個梁叔，我能問一句，您怎么想著問我這個呢？我只是燒窯的！”
    這聲梁叔叫出來，就多少有些套近乎的嫌疑了。
    想要摸個底。
    梁縱微微一笑。
    很是和氣。
    冷向北可不會真的把這個和氣當和氣。
    梁縱跟他們家的關系的確不錯。
    可是他身處高位，也有著自己的職責和考量。
    當然更不可能是靠著這份和氣，在這個位子上站穩腳跟的。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問你這個？”
    “大概是因為你上次說的，你覺得只有我能鎮得住那幫小猴崽子，所以，憑著這一點，認為我在磚廠里還有點地位，希望我能提供一點意見，讓您做參謀？”
    他坐正了身體，話鋒一轉：“當然，也有可能是敲打，擔心新的領導上位之后，我會不服氣，或者是那些工人不服氣，來個敲山震虎？”
    梁縱身子前傾，眸光微沉，笑容卻更加和氣：“所以，你猜猜，究竟是哪一種呢？”
    冷向北搖搖頭：“我猜不出來，你們這些當領導的心眼都多的跟篩子眼似的，我要是能猜得出來，也就不會在這坐著了！”
    他臉上也帶著笑，不過是玩世不恭的笑，是在長輩面前有些調皮的笑。
    篤定了長輩不會因為這個跟他翻臉，甭管自己說的究竟對不對。
    梁縱收回了身子，忽然正色道：“說起來，你們磚廠還真就是個爛攤子。”
    冷向北點了點頭：“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了，說是燙手山芋，也毫不夸張。”
    “沒錯，鬧出這么多事，需要盡快拿出一個可行有效的解決方案，工人需要安撫，田春來那邊的事情需要解決。最重要的一點是，訂單上不來，就跟當初的紅星鐵廠一樣，面對著關張大吉。”
    說到這，梁縱頓了一下：“還好，鐵廠有了救星，你妹妹。”
    冷向北心道，要是你知道我妹子其實最開始的想法是要把鐵廠變為私有，不知道你的心里還會不會覺得她是個救星！
    “現在的磚廠，情況比當初的紅星鐵廠好一些，可也沒好到哪里去。而且，也沒有天降神兵。”
    “您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磚廠倒閉的，就像是當初的鐵廠一樣。”
    冷向北小小的溜須一下，可說的也是實話。
    梁縱這么忙前忙后，不就是不想讓磚廠垮下去么。
    梁縱點了點頭：“是啊，那是多少年的老廠子，從當初建成，到現在發展這么多年，多少人投入了多少精力，我怎么忍心讓它就這么黃了，更何況，還有多少人指著它養家糊口呢！我可不想看到蓋縣的大街上，再出現一批二流子！”
    冷向北總覺得梁縱這話，若有所指。
    可還沒等他認真地琢磨透了，梁縱就忙別的事情去了。
    不過梁縱卻沒有讓他離開，而是讓他先坐著，自顧自的去忙自己的了。
    冷向北將兩個人今天所有的談話都過了一遍。
    到是贊同了妹妹說的話。
    梁縱是只老狐貍，跟他打交道，要小心。
    九點鐘，準時進入會議室，冷向北看著大大小小的領導，面色平靜，心下波濤洶涌：磚廠就來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