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竹記憶中的母親，一直是一個內斂的人，像是現在這樣，笑得這么開懷，實在是少數。
    “我高興！”陳白霜轉而解釋：“不光是因為你的廠子辦起來了，還因為這個！”
    她指著斜對過的院子：“再也不用看那家人家了！他們家真是活該啊！”
    她又指了指程家的院子：“回頭這家也搬進去，我的心里才是徹底的痛快呢，這日子過得才是舒坦！癩蛤蟆上腳背，不咬人它膈應人，我只要一想到跟這兩家人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這心里就不舒服！”
    冷清竹摟著母親的肩膀安慰：“這都過去了，媽，別在意了。”
    陳白霜點頭：“嗯，不在意了！”
    可她還是想笑。
    還是在打嗝。
    冷清竹忽然覺得這樣的母親實在是可愛，她摟著陳白霜的脖子撒嬌：“您可千萬要板住，家里客人還都沒走呢，別讓人笑話！”
    陳白霜刮著她的鼻子：“行了，我知道了，趕緊忙你們的去吧！”
    拍著幾個人的肩膀將人轟走，陳白霜再次轉身回了院子里。
    西廂房加了一張桌子，翻盤手一桌，冷向東冷向西陪著，都是村里的年輕人，冷向南給一群人互相做了介紹。
    年輕人愛湊熱鬧，自作主張將兩張桌子拼到了一起。
    房三跟笑道：“說句實在話，我還真怕我這個外來戶在這里日子不好過，不過我現在是啥也不怕了！”
    而且當初之所以買下這棟房子，他爸也說了，老冷家是正經過日子人家，趕集工廠都做得不錯，守著這樣的鄰居，人才能知道勤奮過日子是怎么回事。
    他把這話說了，郵遞員笑道：“你爸行啊，很有孟母擇鄰而處的風范。”
    房三一腳踢過去：“趕緊吃你得了，不是說著急要走嗎？”
    ……
    冷清竹幾個回到知青點，滿地的鞭炮碎屑都已經收拾干凈了，院子里收拾的規規矩矩。
    白底紅字的招牌掛著。
    看著就特別舒心。
    年前上工的兩個女孩，現在已經能上縫紉機了。
    做出來的活是真不錯。
    韓春蕊跟冷清竹小聲嘀咕：“年紀小，學東西就是快！”
    可是，人手不足的問題也擺在這了。
    三個人來到隔壁屋，韓春蕊拿出一張紙條來：“這都是咱們村針線活好的，不過這里面沒幾個用過縫紉機。”
    這也是正常的，縫紉機在結婚的三大件里，過日子卻不是必需品，有誰要是想用了，直接去鄰居家里求著幫個忙，或者干脆換工就行。
    冷清竹看著上面的名字：“你們自己看著辦就行，注意不要挑刺頭進來就行，這樣的人不好管理。”
    “我們可沒主意，還是你選吧。”
    名單塞回冷清竹的手里。
    冷清竹撓撓頭：“服裝廠以后肯定是你們兩個主抓的，尤其是人事這一塊。”
    “以后再說以后的，現在不是你在管嗎？我少操一份心。”韓春蕊躲個清靜。
    喬水蘭更是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
    冷清竹只能在上面點了幾個名字。
    “我去找人。”喬水蘭捏著名單自動去跑腿。
    冷清竹看著整理衣服的韓春蕊心念一動，之前大嫂還說她跟韓春葉韓春蕾沒事，現在看起來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別的事情她可以高高掛起，這兩個嫂子的事情卻不能，索性也就直接問了出來：“你這次回娘家，跟她們鬧別扭了？”
    韓春蕊不防她突然問這個，不由得一愣，想要否認，可是看著冷清竹洞察一切的目光，想了想還是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