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賣出去的貨物當然不能收回來。
    郝科長也是一時情急，說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轉而一想，卻還是先跟冷清竹這里講好了：“我今天就倚老賣老一次，小冷，不管怎么說，我們要貨，你不能給我們斷了??！”
    都能賣到碧城去的衣服，做工款式可見都是拿得出手的。
    郝科長看重了這個小小的家庭作坊日后會水漲船高。
    冷清竹撓撓頭，露出十八歲女孩該有的天真質樸：“您放心吧，這個是一定的！”
    “口頭的承諾就是君子協議，我可是當真了！”郝科長真是恨不得直接簽上一紙協議。
    跟梁縱上了車之后，才說起自己的難處：“雖然都是國營的，可是去進貨，人家知道我們是小縣城來的，態度總要差上一截，去進一趟貨，辛苦出差不說，費用這一塊，每次都不是個小數目，然而大城市里真正流行什么，我們還是都不知道，跟人家要那種大街上看到的時興貨，人家會說‘你懂什么，那在你們小縣城根本沒人買得起。’要不然就是‘花花架子，那是你們那些農村人能穿上街的衣服嗎？’，這也要分個三六九等，我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到了換季退貨的時候才費勁，求爺爺告奶奶，十次能給你退一次也就不錯了，還要被人用話敲敲打打。鼻孔朝天，真是受夠了這樣的氣?！?
    郝科長越念叨越覺得冷清竹的好。
    梁縱笑笑：“這不是很正常，你們百貨大樓跟供銷社里的服務員也是這樣？”
    郝科長啞然，隨后失笑：“我明白了，是應該讓她們改一改現在的態度了，不然等其他人有樣學樣，跟著冷家一起做個體戶的買賣，這些國營的買賣就真的不好做了?！?
    梁縱早已經想到了：“其實不光是價錢上的問題，主要是態度，下次她們來蓋縣趕集，你再看看就知道了?！?
    “還用下次嗎，我早就看到了，說實話，如果我買東西，我肯定也愿意去她們那里買，那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出送，衣服試了多少次，都不會覺得不耐煩，其實你早應該讓我們跟這兩個孩子多接觸接觸，這老腦筋也應該好好轉轉了，可別真等樹葉落在腦袋上，才知道秋天到了?！?
    “我有那個心，也要有那個機會，總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把人叫過來給你們認識，多冒失的事情，而且……”
    而且昨天的場合也不是那么痛快，萬紅鬧出來的那一出，最下不來臺的還是梁縱。
    畢竟是他攢的局。
    萬紅年輕氣盛，剛坐到這個位置上，本來正沾沾自喜呢，也算是蓋縣為數不多的女干部之一了，卻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才初中畢業，就已經做了副科級，自己還在鼓搗著事業，完全搶走了她的風頭。
    她當然不服氣。
    可實際上，她這個年紀和資歷，要不是因為她父親的關系，也不會坐到這個位置上。
    這些話梁縱隱忍不說，他當然不會在人后非議一個女人。
    郝科長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過他另有一番看法：“你就沒想想，這里面還有別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