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竹絲毫不意外她會猜出來。
    揉揉鼻子，叫了一聲大娘，她先問了一句：“您覺得文秀嫂子對為國大哥的感情深不深？”
    “別在這里跟我繞圈子，有什么話就直說。”
    于淑云很矛盾，一邊希望自己也好，外人也好，都不要忘記冷衛國，提起他來，會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還有人想著她的這個兒子。
    可是另一邊又不希望別人經常提起。
    她的兒子去世的時候才二十三歲，正是最好的年紀，她每次想起來都會特別的心痛。
    “文秀嫂子其實究竟有多愛為國哥，您比我們誰都更清楚！一次回城，一次高考，您也知道，這兩次的機會對于她來說，就是轉變命運的機會，可是，她兩次都就這么輕松地放棄了，去學校教書，就是她第三次機會，不能說是改變命運，只能說，這是她一再妥協之后，所剩下的唯一的夢想，您難道還要讓她放棄嗎？”
    漆黑的屋內一片靜謐，于淑云的聲音冷淡而麻木：“夢想？夢想能當飯吃嗎？為了夢想，就能不管小寶嗎？”
    “夢想怎么就不能當飯吃？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實現我的夢想啊？當老師也可以賺錢啊，而且，嫂子也沒有說不管小寶吧？咱們上次也說過了，她就是在落寶村當老師，家里有什么事，也都還是可以照應的。”
    黑暗中于淑云冷哼一聲。
    身子也挪動了一下，她發現自己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都是多余的，這丫頭，兩個酒窩都是心眼變得。
    冷清竹卻如影隨形的跟上去，最后干脆抱著她的胳膊不撒手，讓她想掙都掙不開。
    “其實我知道您為啥不愿意讓文秀嫂子去教書，不就是怕她去教書了，萬一遇見喜歡的人撇下您跟小寶走了，徹底忘記了為國哥嗎？”
    “這丫頭，胡咧咧些什么？”于淑云沒好氣的哼道。
    “我是不是胡說的，您最清楚了，不過我只是勸您一句，時代不一樣了，您不能用一個孩子，和為國大哥的去世，禁錮文秀嫂子一輩子，而且，我相信，就算是不管到什么時候，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為國哥在文秀嫂子心目中的地位。”
    于淑云不想說話，要不是胳膊被冷清竹摟著，她現在一定早就轉過頭去了。
    “其實不要說文秀嫂子，要我看，就算是您，將來要是遇到合心意的，也應該該戀愛戀愛，該結婚結婚！”
    “你……你要是我閨女，我這一巴掌早就落在你的臉上了你知道不知道？”
    于淑云試圖掰開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冷清竹死活不肯松開。
    “您這樣孤孤單單的一輩子，我看著心疼！其實不光是我心疼，咱們全家人，包括文秀嫂子，肯定也都是心疼你的，還有我大爺，和為國哥，他們也都心疼你！”
    ……
    于淑云這一巴掌是真的落不下去了，也沒有在試圖推開冷清竹。
    只是過了好長時間，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說文秀舍不得為國，我又何嘗舍得了你大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