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個眼神看我？”傅老太太笑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眼皮子淺的人，覺得擺攤賣東西丟人，老妹子，咱不說別的，你說咱們都是從那舊社會過來的人，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難道連這點事還看不開嗎？沒有什么面子大過天這一說，天大地大，吃飽穿暖最大。人這一輩子要是不折騰出點什么事來，到老了想想，都不知道自己該撿點什么東西來說‘我當年’。”
    傅老太太想起孫子跟自己說過的事情，慢條斯理的鋪墊著。
    冷老太點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清竹畢竟是女孩子，我還是擔心你們心里會不舒服。”
    她以退為進，如果將來傅家敢拿這個當話把說清竹怎么怎么的，現成的話可都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呢。
    “這話說的，我們是那樣的人嗎？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抱著這樣老思想過日子，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都喊了多少年了，你看看，現在出了多少女老師，女醫生，女領導，女科學家，我聽說清竹還是你們村唯一的一個拖拉機手是嗎？”
    “是啊。”冷老太汗顏，當初讓小孫女去學開拖拉機，抱著的可不是什么男女平等的想法，純粹就是不想這孩子跟其他人一樣挨累。
    “這就是了，拖拉機手都能做得，怎么擺攤賣東西就瞻前顧后的怕我們心里不舒服呢？我老實講，我是巴不得清竹能做出點成績來，證明我們家沒看錯人，證明女人比男人還強，至于那些閑言碎語的，在乎了就能多長兩斤肉嗎？”
    當然不能，冷老太跟陳白霜看著這樣的傅老太太，忽然覺得這門婚事也許真的是最合適的，擺攤這種事情，要是換做別人家，還真未見能同意。
    可是，傅應劭拿出了寶貝的相機由著冷清竹隨便用，傅老太太現在又說出這番話來。
    冷老太叫了一聲“老姐姐”，十分動情。
    傅老太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冷清竹。
    “以前那種年代就不說了，女人想做事也沒機會，現在我們趕上了好時代，可是你和我都老了，想做事，力不從心，所以啊，這孩子就是我們的希望，希望她能做出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冷老太點點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被傅老太太牽著鼻子走。
    “清竹正年輕，才十八歲，學到手的才是本事，本事大了，才能做大事，你們說是吧，老妹子，白霜？”
    婆媳倆再次點頭。
    冷清竹看著傅老太太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忽然間覺得不對勁。
    可是，傅奶奶說的話處處在理，一時間也想不出有哪里不對勁。
    “我聽阿劭說清竹要回學校去讀書？”
    “是啊，總覺得她年紀太小，現在有這個機會，不讀書是浪費了。”
    冷老太之前同意孫女讀書只是緩兵之計，現在聽她這么一說，倒覺得這是個正經事了，馬虎不得。
    “可不是么，才十八歲的小姑娘，回學校讀書，將來考大學，考研究生，讀博士，咱們家說不定也能出一個女科學家哦。”
    “這是不敢想的，她只要能把大學考上就行了，老姐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那里不像是可不像是這大城市，教學質量比不得啊。”
    “這倒是，不過也不要緊啊。”傅老太太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狀：“可以讓清竹來碧城讀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