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菊英氣得渾身都哆嗦。
    “嫂子，你這是怎么說話呢，這拐彎抹角的罵人，當我聽不出來嗎？”
    “罵人，我從來都不罵人，我只罵那些沒臉沒皮，忘恩負義的王八犢子！誰都欺負，遲早遭報應！”
    于淑云冷笑：“有些人，也別當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惹急眼了我，一把火把你們家房子點著了，讓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扔下這句話，于淑云轉身進了屋去，“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田菊英指著于淑云家的院子小聲罵道：“有什么好神氣的，一對寡婦，祖傳克夫，就算是有個小崽子也早晚絕戶！”
    她不敢和于淑云硬碰硬，東西兩院住著，于淑云什么脾氣，她最了解不過，焦小調都不敢惹的玻璃錘子，她怎么敢惹呢！
    她從兜里掏出一張票子，是剛才劉天河塞給她的，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到底是多少錢，擰著水蛇腰走進屋里，對著燈光還沒把錢看清楚，原本躺在炕上打呼嚕的程滿倉就站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將錢搶走了。
    “罵誰絕戶呢？你個鹽堿地，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還有膽子罵我是絕戶？”
    他稀里糊涂的要去上廁所，就聽見了田菊英的后半句。
    斷章取義，以為田菊英又在罵他。
    田菊英縮著脖子，只能小聲抱怨：“生不出兒子也怨我，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咋不說你自己種子不行？”
    “誒呀，我呸，臭娘們，敢和我頂嘴了是吧，我還沒問你，你這錢究竟是從哪整的呢？說，是不是劉天河給的，我就說他瞅你的眼神不對勁，你看那個黏黏糊糊的勁！”
    “有啥，有啥，你冤枉我，我是那種不正經的人嗎？”
    “沒啥他為啥給你錢？”
    “人家就是看咱們家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這才搭手幫一把，再說了，兩塊錢也叫錢嗎？我有那么不值錢?為了兩塊錢就啥都干？”
    “這可說不準，你不是就喜歡跟那些臭男人發洋賤嗎？”他打了個酒嗝，腦袋直迷糊，將錢揣到兜里，指著田菊英罵道：“臭娘們，你等著，等著我明天睡醒了再跟你算賬?！?
    他說著話就轉身回去了，連上廁所都給忘記了。
    田菊英敢怒不敢言的跟在他身后進了屋，接收到女兒詢問的目光，喪氣的搖搖頭。
    程清書失望的撇撇嘴。
    ……
    大清早的，冷清竹還貓在被窩里，院子里就傳來了喬水蘭嘰嘰喳喳的聲音：“媽，開張了，開張了？”
    “什么玩意就開張了，這孩子，一點都不會說話。”陳白霜笑罵道。
    “那六只母雞都開張了，您沒聽清楚，看看，這上面還帶著血呢，一看就是當年雞下的！”
    “誒呦，可不是嗎？六個雞蛋，這咋還一夜之間都開張了呢？”
    坐在炕上的冷老太剛放到嘴里一片姜糖，一聽見這個麻溜的下了炕，去了廚房。
    “這寒冬臘月的，小雞開張可真罕見?！?
    “誰知道呢！媽，放哪？”
    “給你奶奶，讓她放起來?！标惏姿换仡^，就看見冷老太走了過來，笑道：“媽，您來的正好，把這雞蛋還是放您那屋吧。”
    “行，來，給我吧。”老太太稀罕的看著雞蛋：“晚上正好，給他們爺倆蒸點雞蛋糕吃?！?
    冷清竹聽著奶奶進了屋，正想要問怎么回事，就聽見老太太忽然扯著嗓子問道：“不是我這里的雞蛋怎么少了兩個？誰動了瓦盆了？”
    嚇得她一個激靈，連忙縮回了被窩里。
    正心慌著，廚房里又傳來了陳白霜的聲音：“這二大碗怎么少了一個，誰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