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鬧第四卷:京城浪子 59、酸儒斷腿(1/2)
“‘學問’是什么品級,有我爹的官職大嗎?”
新學期開學,學館先生都要帶學生對孔老夫子進行拜祭。
別的學生都聽話地在孔子像前磕頭,趙匡胤卻一動也不動,指畫著問道:“這老頭是誰呀,為什么要給他磕頭?”
陳先生說道:“孔子字仲尼,山東曲阜人,是至圣先師,萬世師表,是世上最有學問的人!”
“‘學問’是什么品級,有我爹的官職大嗎?”
“學問不是官,是知識??鬃邮亲钣兄R的人,什么都懂,什么都會?”
“會騎馬嗎?會摔跤嗎?會打架嗎?會下河摸魚嗎?會上樹捉知了嗎?會做燒活魚、烤鴨掌嗎?灑尿能灑過頭頂嗎?”
陳先生一愣,說話便有些支吾:“孔子是圣人,你說的那是俗人俗事——”
“他連騎馬、摔跤、打架也不會,有什么本事?算什么圣人?叫圣人蛋還差不多!我草,還讓我給他下跪?”
別的同學聽趙匡胤如此質問老師,都憋不住笑了起來,秩序大亂。陳先生惱羞成怒,舉起戒尺,向趙匡胤吼道:“把手伸出來!”
古時學館體罰盛行,遇上粗心或調皮的學生,先生便用戒尺打手心。
趙匡胤自出生以來,從來沒人敢動過他一指頭,如今一個穿著布衣、干瘦如柴的老頭竟然舉著戒尺讓他伸手,他豈能聽從?
陳先生戒尺尚未落下,已經被趙匡胤推得跌了個跟頭。
陳先生氣得直打哆嗦,爬起身便去找到趙弘殷,說道:“趙大人,貴公子眼眶高,脾氣大,連至圣先師也不放在眼里,開口便貶損辱罵,陳某無能,實在不敢教導,還是請大人另請高明吧!”
“孩子確實頑劣!可你不能教,洛陽城誰還能教呢?”
趙弘殷賞他一頂高帽子,他心中的火氣已經消了三分。
“我把他送進學館,就等于把他交給你了。師徒如父子,你盡管代我嚴格管教就是!”
趙弘殷說得客氣,陳先生心中的火氣又消了三分。
趙弘殷不待陳先生回話,便令管家取出二兩銀子,讓他買茶喝。
一個學生一年的學費不過半兩銀子,趙弘殷隨手一贈便是幾個學生一年的學費,陳先生受寵若驚,只剩下點頭哈腰了,還有什么可說的?
趙弘殷讓陳先生“嚴格管教兒子”本是客氣套話,二兩銀子在他眼中也確實只是一包茶葉,陳先生卻受寵若驚,當了真,攪盡腦汁與趙匡胤較起勁來。
兒童入小學先學文字?!叭松藲q,則自王公之下,至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薄栋偌倚铡贰ⅰ度纸洝?、《千字文》等是使用的主要教材。
小學生每天主要是讀寫。那時候童子讀書,先生是不講解的,只教他們讀,利用他們天賦的記憶力背誦。陳先生因材施教,要求嚴格,一般的學生他每天讓背三百字到五百字,聰明些的他讓背到七百字。
練習寫字,陳先生對學生要求更是嚴格,他每天寫出范字三至五個,每一個范字下面留有空行,讓學生根據筆劃結構摹寫,每字反復寫五十至一百篇。
讀了寫,寫了讀,一天到晚坐在凳子上,趙匡胤哪里受得了?
趙匡胤不背不寫,陳先生就打手心;趙匡胤與他對打,陳先生便向趙弘殷告狀;趙弘殷便不得不對兒子訓教幾句。不僅如此,陳先生還抓住趙匡胤自視高貴,爭強好勝愛面子的特點,天天在學館讓趙匡胤丟臉。
別的學生已經會背五百字,趙匡胤連五十個字還沒記熟,陳先生偏偏抽查趙匡胤,并且找背得最多的與他相比,當眾評來評去,讓趙匡胤丟盡了臉。
趙匡胤不愿寫字,為趕速度,便胡亂偷工減料,將字寫得缺胳膊少腿,有時候為了多占格,每格只畫一道。陳先生便扯下來貼到墻上,讓大家笑疼了肚皮。
“教學難,教學難,
好將道義惹仇嫌。
出入由人管,饑寒誰可憐。
打他就說不讀罷,不打又說師不嚴?!?
陳先生千方百計想點子刺激趙匡胤學習,趙匡胤懷恨在心,便想著點子整治陳先生。
趙匡胤曾用小刀鉆過陳先生尿壺,讓陳先生夜晚灑尿濕了被子;曾在陳先生門口墊腳石上搗鬼,讓陳先生跌破過鼻子——但陳先生還是不改初衷,不斷地變著法子強迫他學習。
這天,陳先生站在講臺上,正瞇著眼,搖頭晃腦地領著大家反復念誦《千字文》最后一節:
布射僚丸,嵇琴阮嘯,
恬筆倫紙,鈞巧任釣,
釋紛利俗,竝皆佳妙,
毛施淑姿,工顰妍笑,
年矢每催,曦暉朗曜,
璇璣懸斡,晦魄環照,
指薪修祜,永綏吉劭,
矩步引領,俯仰廊廟,
束帶矜莊,徘徊瞻眺,
孤陋寡聞,愚蒙等誚,
謂語助者,焉哉乎也——”
趙匡胤手捧著書本,兩眼望著窗外,嘴里念的卻是自己的詞:“我草我草,豬叫狗叫,什么東西,煩死我了——”
他正屁股長草似的一邊亂扭一邊跟著大家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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