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月至葬時圓(1/2)
血色急收,長劍重新變回胭脂鳥的摸樣,退潮般回到十三郎的身體內(nèi)。
塑靈變傷人傷己,全力釋放等若燃燒生命,對道基損傷難以估量。但也正因為如此,這個稱得上逆天的神通實際分成兩部分,一為變,一為融。若不能、或根本沒與對手接觸,多少還能留點力。
當(dāng)初冷玉在泗水河上施展,原本當(dāng)場就會因為精力耗盡而死,但因?qū)κ衷缭绶Q降,冷玉得以保留一部分本源,為后來的燃燒留下些種子。
十三郎準(zhǔn)備拼命,但沒想過真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當(dāng)年面對四足,他已施展過一次塑靈變,之后更曾無數(shù)次回味琢磨,經(jīng)驗也比冷玉足。因此在釋放的時候,十三郎本就保留有三分余地,后來發(fā)現(xiàn)群修紛紛展開絕殺,三子命在旦夕,自覺或不自覺都已做好散功的準(zhǔn)備。
散功不易,但比白白釋放的好;當(dāng)然散功不等于什么事都沒有,如此這般一番周折后,十三郎積攢半天的法力流失近九成,精力更是虧損得厲害;好在本命精元大多保留下來,代價雖然慘重,還不至于影響到修行。
得到回補,十三郎臉色不像剛才那樣蒼白,神情卻異常凝重。因為他知道,血舞快要死了。
連同與之融合的九子殘魂一起,真正死去。
“下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鬼靈芝包在我身上。”
左右手連連打出禁環(huán),千百道環(huán)內(nèi)封著一團青蒙蒙但透著綠意的霧氣。不知道為什么,水靈珠與三子所施展的本命之火融滅后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成、或者說留下這樣一團莫名其妙的東西。十三郎此時沒空研究,只好盡己所能將其封印起來試圖保留,至于能不能做到,只有天知道。
“不要說什么癡情同死之類的蠢話,我告訴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死亡。找死是廢物才干的事,只會讓我看不起!”
要救人,首先要被救的人愿意活下去;血舞九子相擁赴死,別人或許覺得情深意重,在十三郎眼里卻是不折不扣的傻逼行為,不能不為之痛惜。
“我知道你還有后代活在世上,難道就這樣扔掉不管?”
揮手命令啞姑收起鬼霧。十三郎以最快的速度將一家老小連同三子留下的戒指收起來,同時命令蔣凡帶著幾名動彈不得的大修聚攏到身邊,誠懇說道:“活下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舞姿依舊,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向來安靜的十三郎竟有些氣喘,片刻后罵道:“是爺們兒就要守信。你還有誓言沒有完成,有什么資格讓女人失望!”
“誓言......葬魔嗎?”
血舞終于做出回應(yīng),虛渺的目光始終望著眼前,望著那張別人怎么都看不清的面孔,懶懶說道:“無聊之語,忘了吧。”
“......”十三郎不知說什么好。周圍幾人面面相覷,同樣不知該說什么好。
千愁公子誓言滅魔。誰都知道那是超出個人之力的空想;即便他有那個能力,首先要殺的恰恰是在場這幾個幸存下來的魔崽子,包括十三郎。
雙人依舊輕舞,身形再度融合、或許是因消散而變得淡薄,分不清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自其中傳來,透著幾分解脫,幾分瀟灑,還有幾分揮之不去的寂寞。
血舞神情透著滿足。說道:“你做的夠多了。我們這么多人,總要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不能做廢物對不對。”
“去你媽的!”
十三郎欲哭無淚,有傷感,更替自己覺得不值。
千忍萬忍,千等萬等,不惜血本施展塑靈變。結(jié)果只用來滅掉一縷殘魂。
“牛刀殺雞?不,是大炮打蚊子。”十三郎心里想著,只想罵街。
“我們,只說我自己吧。”血舞糾正道:“本王一直不服。你這個修行不過數(shù)十年的小家伙,憑什么這么厲害?憑什么總做大伙兒的救星、尤其是本王的救星?現(xiàn)在好了,事實證明,本王一樣可以救你。”
“救我?呵呵,哈哈!”
十三郎怒到笑出來,他知道這是血舞替自己開解,不想十三郎因他的死有什么負累。很明顯,血舞要么低估了十三先生的無恥程度,要么就是為了別的,比如希望他把人情轉(zhuǎn)向別的方面。
“自作主張的蠢貨!不是看你替我省了一份力,小爺懶得理你。”
自作主張,某種角度這是實情。假如事先做好有針對性的安排,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或許會不太一樣。說到底事情來得太倉促,也太緊張;十三郎來不及了解全部,哪知道五大修士都還保留著最后一招。
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算無遺策,就算有,至少也要有時間去算。弄成這樣,眾人還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那個什么狗屁六道之門到底怎么回事,浪費一分實力意味著少一分底牌,焉能不為之憤怒。
來不及惋惜,沒心情感慨,十三郎連罵人的**都沒有,吩咐的語氣說道:“進血鼎,還有可能活下來,至少輪回有指望。”
“謝謝你,真的。不過不用了。若非還有幾句話想說,我們早已死了。”
相擁人影越發(fā)暗淡,千愁公子的聲音第一次變得清朗,徐徐說道:“我們倆都太累,不想再回來。”
這也是實情。
背宗忘祖,無親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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