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不共戴天,蒼天無眼!(1/2)
天依舊是那片天,云也還是那些云,大地雖有界山阻隔,然終為一體,如何能分得出彼此?
這是十三郎一直疑慮,也是他一直想弄明白的事情。
如今,當他真正踏上魔域的土地,幾乎是在落下第一步的瞬間,他就明白了一切。
原因只有一個:敵意!
這里的山,這里的水,這里的鳥獸蟲魚乃至花木樹草,通通對他抱有敵意!
腳下的土地格外堅硬,似乎要將他的腳底刺穿;周圍凋零的草木明明被狂風吹得倒向遠處,卻好像在努力回頭,只為了給他一道憤怒的目光。景致和靈域的區別并不算明顯,然而空氣中每一分元素,都似乎包含著排斥的情緒,竭力朝他身邊擁擠,不是歡迎遠方來客,而是要——殺死他!
身處這樣的環境,十三郎無端生出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二次恐懼,周身泛起寒栗。
整個世界,無不為敵!
此時,靈氣風暴從峽谷中呼嘯而出,仿如十三郎的援軍一樣,掃出一片避難之所。如此狂暴充裕的靈氣,沖出不過千米之地,就被周圍無窮無盡的魔氣所淹沒,最終湮滅成虛無。
谷口與靈域那邊別無二致,一樣的狂躁暴亂,一樣的渺無生機,一樣的灰暗蒼茫。
神念掃過,數千米范圍幾無生靈出沒。十三郎無力看得更遠,想來也和靈域的情形類似,不達萬米之外,都見不到人類的蹤跡。
意識到問題所在,十三郎馬上做出調整。隨著法力性質的轉換,他看起來就是一個純正的魔修,修為依然維持在筑基以下,不高不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轉換完成的那一瞬間,天變了。
大地充滿親和,草木疑慮中變換出笑臉,連那些艱苦謀生的爬蟲螻蟻也變得和善;與之相反的,身后的靈氣立即暴怒,如刀似劍向他撲來,仿佛發現一名叛族異類,要將他格殺當場。
“靈魔之戰,竟然殘酷若斯!”
心頭涌起感慨,十三郎快速沖出靈氣風暴的范圍,遠離了那團原本親和無比的氣流,這才停下身來。
身后,狂暴的靈氣在無邊魔氣中左沖右突,反復上演著突破與被滅殺的過程;看上去,竟仿佛一位蒼老的將軍在萬軍叢中廝殺,雖不免力竭身死之結局,依然不肯后退半步。其慘烈壯闊,幾可令天地為之色變,萬物為之顫抖。
遠離谷口處,十三郎靜靜地望著那片萬年不變的戰場,久久難以平靜。
此時的他,從雙方的角度真切體會到了那種化不開的仇怨;這種仇怨深入靈魂,深入到每一寸土地與分子,非人力所能終結。
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十三郎還明白了,當魔修踏上靈域土地時,所面臨的壓力與感受。若是發生戰斗,只怕實力銳減三成。轉而再一想,小叮當上次穿越峽谷,想必是借助于魔氣反襲的那段時機。元氣大傷之下為趙四所擒,也就不顯得奇怪了。
眼下,輪到他來體會這種感覺。不同的是,叮當雖是靈魔異體,終究還是魔道根本,十三郎則是正反模擬,自己都分不清該劃分到何種類別。之所以認為靈氣相對平和,不過是因為待的時間長,難免有些親近罷了。
看了此處谷口的情形,他自然能想到魔域眾人對靈修的態度,震撼的同時警懼之意大起,在心里提醒自己小心行事,千萬不可露出馬腳。
唏噓幾聲,感慨片刻,十三郎收拾心情,抬頭辨明方向,舉步前行。
他早已和叮當計議妥當,此行目的地是峽谷西南三百里——穆家寨!
此時的十三郎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靈域內,幾件與他有關的事件正同時發生。因他一手導致的落靈城之變,如同一顆石頭掉進湖中,泛起陣陣漣漪。
…
…
這里是一條瀑布。
北方的夏季來得晚,對應的春天也去得遲;時已入暑,瀑布兩側的山巒依然是一派春意盎然,加之此處地勢高遠,水聲隆隆而不失清冽,竟有一股如寒冬未過般的春寒。
那條白鏈自山頂掛落,轟鳴如萬馬齊鳴,騰升的水汽如云;粗看好似仙女從空中垂下的白綢,飄渺虛靈又不失豪邁,堪稱仙境。
瀑下必有深潭,那條白龍自山頂云層俯沖而下,一頭扎進不知幾許深的清幽,一路歡歌隨之落下尾音,卻又被身后的追疊的歡歌所覆蓋,最終化做響徹山谷的回音。其聲勢如雷,氣勢如雷,凌壓在人們的腦海心胸,驕傲地蕩滌著一切浮華,只余下濃濃震撼與崇仰。
這是一副絕美的畫!
畫中卻有敗筆——讓人幾無法忍受的敗筆!
潭邊開闊處,擺放著一張丈余寬的桌案;桌案沉穩厚重,比之三元閣的那一張不知要雄渾多少。看其摸樣,假如當日三元閣之戰中它也在現場,只怕戰況再激烈幾分,也未必能將其毀壞。
桌案如此厚重,是因為它要承栽重物,就像現在這樣。
桌上有牛——一頭烤熟的、成年的、雄壯的、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完整公牛!
桌邊有人,人在吃牛,吃那頭完整的牛。
吃牛的人旁邊還有一些人,不過與他相比,那些人仿佛是侏儒與巨人相伴,身形氣勢乃至神采,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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